岐子鸿给客人倒了两杯清茶,打开铜鹤炉子往里边加了点香。阿絮坐在蒲团上四处张望,这地方倒是古色古香,饶有韵味。蒲牢看到身边的墙上隐约有一个圆形的灰色影子,用手指点了点,从墙内凸出一个铜环,蒲牢扣住圆环往外一拉,墙面就像抽屉一样被拉开了,前面的道路错位变形,阁楼的变了模样。
阿絮被吓了一跳,岐子鸿坐直的身子也是蹦了一下,两人转过头去,看见蒲牢一手把凸出的墙面机关连带后面的画廊都劈塌了。“噢,抱歉。”蒲牢若无其事地按了按手腕,“手滑。我......很久没动过手了,掌握不了力度。”
......
岐子木把损坏建筑的维修价格在心中迅速盘算一遍,脸色黑跟炭一样。
“我有钱。”蒲牢像是看出了他心里的痛楚,对阿絮使了个眼色,“龙儿。”
“哦哦。”阿絮掏了两颗大珍珠给他,“子鸿大哥,这些拿去维修够吗?”岐子鸿看着珍珠发呆,人与龙之间的差距还真是大啊......阿絮以为不够,又塞给他一颗鹅蛋大的夜明珠,圆润晶莹,成色绝佳,“不够啊,那再加点。”
岐子鸿接着沉甸甸的珠子,看着身上廉价的仿制天师袍,心里很想哭,不过面上保持着极好的风度,谢道:“阿絮妹妹有心了。”又对蒲牢说:“不过还请神君手下留情,小人寒舍破败,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抱歉。”蒲牢真诚地道歉,“我会注意的。”阿絮暗中为她抹了把冷汗,靠过去抱住她胳膊,“你手下留情啊大海怪。”蒲牢慈祥地摸摸她的头顶。
岐师楼表面看只是一座普通的古楼,实际内里暗藏玄机,结界密布,机关重重,若是不熟悉楼中结构的人进去想要走出去还得费些功夫,除非......除非这个人有像蒲牢一样徒手劈楼的功夫。阿絮咂咂嘴,在大峡谷蒲牢还吐槽云少稔是梦里的拆迁办,如今看来她自己也差不到哪去。
对面的阁楼上传来一声悠扬的鹤鸣,阿絮听了问岐子鸿:“子鸿大哥,看门的白鹤又叫了,是有什么人来了吗?”
岐子鸿摇头,“非也。白鹤鸣三,乃是有熟人至家中;白鹤鸣二,是有人造访;白鹤鸣一,只是四周有人逗留而已。”起身支开纸窗,向下看了看,“应该是王城派来的秘术师巡山来了。”
阿絮问:“子鸿大哥,天师城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变成这个样子?”
“嘘。”岐子鸿走过来嘘了一声,摆一摆手,“有些事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可要是被人查到我跟外面的客人乱讲话,只怕我会惹祸上身。”
惹祸上身?阿絮与蒲牢对望一眼,蒲牢对他说:“你只管说,有什么事我给你担着。”
岐子鸿抬眼看她,眼神有点沉,转着手中茶杯压低了声音说:“神君,我是不想给您添麻烦,而且有些事看着简单,如果往深了追究......只怕是个牵连甚广的大阴谋。”
蒲牢早就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不然龙玉朗当初就不会在封印结界里说出大难来临的话。如此看来,这回天师城的事真与遥塔天师有关系了,天寰那群人正在一一铲除能够威胁他们的存在,这样迟早会影响到阿絮和昊天的安全,甚至把梦里鬼市连同四方秘境全部牵扯进去。她对岐子鸿说:“怎么没见到你其他家人?”
岐子鸿寂寥一笑,“都去了。”
蒲牢皱起眉,阿絮睁大眼问:“什么?”
“我说,我爸妈,妹妹,还有小弟,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岐子鸿仰天太息,“不只是我岐家,试问这天师城里有几家人还是完整的呢?”
“为什么?”阿絮难以置信地问。明明前不久,岐子木还跟她在同一个教室里读材料,考试前一起研究作弊的方法,下课冲去食堂抢限量版的红烧肉,怎么现在岐子鸿就在她面前说岐子木死了?
开什么玩笑!
他们可是一起长大,一起修行,约定好以后要一起变强一起闯荡江湖的,怎么可以就这样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龙儿。”蒲牢按住她的肩膀,阿絮挣开腾地站了起来,吼道:“他们怎么死的,告诉我,是谁干的!”
岐子鸿捏捏眉心,“不知道。我妹妹子莲在人界的河里发现了子木泡烂的尸体,没过多久天师城就被封了,城里的天师一个个失踪,离奇死亡。我岐家隐居深山,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可是没想到爸妈和子莲......也遇害了。”
阿絮把手里的杯子捏的粉碎,牙齿紧扣,如果让她查出是谁做的,她一定要那人碎尸万段!
蒲牢拍拍岐子鸿的肩,“节哀。”递给他一杯茶,“冥府离这不远,我可以托关系让人带你去修罗殿查查,看看你的家人是否投胎,过的是否安好。”
“不用了,谢谢神君。”岐子鸿哀叹一声,“就让他们好好的去吧,来世做个普通人,安安生生活一辈子就好。”悲痛地笑,“过不了多久我也该去找他们了吧。”
“你别这样说。”阿絮安慰道,“既然我们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管。不就是秘术师吗,你们都是修士,为什么斗不过他们?”
岐子鸿说:“说来惭愧,天师早已落没,秘术师却逐年昌盛,能人辈出。最关键的是他们背后有中立王城,王城有意针对天师,我们这些蝼蚁又能如何呢?”
阿絮看向蒲牢,蒲牢耸耸肩,“我跟鬼市高层不熟,但......可以找关系,问问他们的意思,看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