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送你那烟怎么样?”袁少卿问,“喜欢的话,下次让人再给你送两包过去。”
萧焕道:“多谢袁少了,不过我暂时还没有做瘾君子的打算。”
袁少卿转了个身,背靠露台栏杆,开玩笑道:“抽两支小烟喝两瓶洋酒,才算对得起这人生嘛,我说萧焕,你也别活得太死板了。”
袁少卿又随口聊了几句,便借口自己还得应付宾客回去了,态度实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态度。
不过他对于丛妙的态度倒是值得商榷。
晚上回到宿舍,萧焕原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热腾腾的面条,没想到今天什么都没有。童铭蹲在地上,理着两个箱子,头也不回道:“锅子什么送到新宿舍去了,我叫陈棋给你打包了生煎,一会儿我给你去热。”
萧焕有点失落,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有生煎也不错。
他当然不会等着童铭给他热,于是自己拿了去厨房。
等加热时候,他靠在厨房台边,双手环抱在胸前,换了个轻松的站姿:“今天袁少卿订婚宴,我看到丛妙了。”
童铭从箱子边抬起头,萧焕从他的第一反应里看到了惊讶:“啊?她也去了?”
萧焕道:“嗯,盛宏的当家花旦,去未来老板的订婚宴很正常。就是一点挺奇怪的……”
微波炉发出“滴——”的声响,生煎热好了。
萧焕打开微波炉,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他将生煎取出来,放到桌子上,对童铭道:“先别理了,一起来吃点。”
童铭放下手里还在叠的衣服,坐过来,没急着吃,问道:“什么奇怪的?”
萧焕气定神闲地咬了口生煎的皮,汁水涌出来,肉香四溢。萧焕满意地点了点头。
童铭用鼻子出了口气,这是他着急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可能童铭自己也没注意过,但萧焕察觉到了。
萧焕咽下这一口汤汁,才慢慢把晚上发生的事和童铭复述了一遍:“她问我,是做一个跳梁小丑还是顾影自怜。”
童铭紧张起来。
萧焕又说:“后来什么都没发生,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童铭松了口气。
萧焕猝不及防地发问:“你知不知道她怎么了?为什么莫名其妙和我说这些?”
童铭冷不丁被问到,顿时有点心慌,顿了顿,解释道:“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童铭起身,又去收拾行李。
萧焕用筷子敲了敲盘子边缘:“不吃点么?晚上一会儿又喊饿。”
童铭背着身子,闷闷地回了声“不吃”。
这时候要是在看不出童铭情绪不好,那萧焕可能真的是瞎了。他放下筷子走到童铭身边单膝跪下,轻声问:“怎么了?”
童铭不答话,自从真真切切地从乐正宇处听到他和萧焕真的有关系,他浑浑噩噩地出来,从那天开始,他开始彻夜地失眠,满脑子都是无端的臆想与猜测,想到胸口发疼不敢想,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后来疼着疼着发现,疼到麻木了。
他也想将事情和萧焕说清楚,但每每到发问又害怕了,深怕乐正宇的呓语是真的。而如果不问,自己还有机会像从前那样在萧焕身边,哪怕是自欺欺人,但好像总有一个借口,让自己不离开萧焕。他放不下这份温暖。
就像现在,萧焕会半跪在自己身边,温言温语地和自己说话。一想到要失去这种温柔,童铭就觉得不能呼吸。
“我们出去散会儿步。”萧焕道。
童铭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
“走。”萧焕不由分说道。
童铭磨蹭地站起来:“那好吧,我去穿件外套。”
萧焕也换上日常运动装,披了件外套。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楼,整个宿舍楼一片静谧,楼道口堆着一些纸板箱子,是准备搬家用的,重霄的人马上就会全部离开,这是他们留着这个宿舍楼的最后一个晚上。
秋末,凉夜如水。楼中灯火像是深深镶嵌在夜幕里。
这种情形总让人觉得感伤,仿佛这一辈子,就是在这样的俯视和仰望下,匆匆忙忙地过去了。
萧焕抬头看着仍旧明灭着灯火的宿舍楼,感慨道:“时间真快,转眼就两年了。”
童铭也有点感触:“你看那是我房间的阳台,那年跨年,我就是站在那里给你打电话……”
萧焕微笑:“跟我告白。”
童铭点点头,怀念起那个午夜绽放的烟花。这时候他觉得忽然可以放下点这些日子萦绕心头无法散去的猜忌与绝望,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人继续往外走,宿舍区外便是空旷的街道,路上没有人走,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车灯一闪而过,仿佛要可以撕碎路人的眼角。
大多数时候,是和昏暗的路灯光相伴。
明明灭灭的,仿佛可以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两个人并肩安静地走着,谁也没有现开口打破这份安静。
纵使童铭胸口有无数破膛而出的问题,在这一刻,也统统被这份安谧的黑洞吸收了个干净。
童铭将手放在口袋里正走着,忽然被萧焕拉住,童铭正疑惑间,看见萧焕掏出了一个相机。
童铭茫茫然看着眼前路灯,忽然想起当初还住在诊所时候,两个人约好的,一起去拍路灯亮起来时候的照片。相机早已关在抽屉里蒙了灰,童铭几天前理东西,才翻出它,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是什么时候买的。
没想到萧焕居然带出来了。
萧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