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焕先是触到了童铭的嘴唇,凉凉的,随后是一阵温热包裹,萧焕能感受到童铭胆怯而柔软的舌尖划过自己指尖时候的触感,如同闪电般敏捷地钻入血脉直击心脏的位置。
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恍如雷声阵阵,萧焕骤然变得急切的呼吸一滞,下一秒童铭如临大敌地跳开了几步,还被杂物绊了一下,跌跌撞撞地站稳了,小鹿似的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多少年不曾有过这种心跳的感觉了?
萧焕看着指尖,微微皱眉。
指尖一小块皮肤上还残留着童铭口腔的余温,萧焕感觉靠近那片微热的血管都突突地跳动出杂乱的节奏,与胸腔里那阵突如其来的心悸共鸣叫嚣着。
萧焕眼神沉了下来,这种感觉如同被被深埋在冰雪下千百尺,却被突如其来地挖掘出来,阳光一照融去冰霜,萧焕有些惊慌地发现七年前的感觉又回来了。对象是,这个抠门又天真的小医生?
“梁朕?”童铭看着萧焕沉郁的表情,以为他生气了,缩了缩脖子,讷讷地说,“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啦。”童铭想了想,梗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好了好了!我帮你擦干净!……再不成……再不成我让你啃回来!”
萧焕:“……”
萧焕没答话,转身洗手。童铭先是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萧焕任由流水冲刷手指,十月份水管中的水带了一丝凉意,仿佛这样能将心头那阵异样涌动的情绪压下去。
双眼微眯,线条锋利的眼角露出一丝狠厉。萧焕不会忘记,当年就是因为这种心动,他拥有了乐正宇,却不曾有有爱情,甚至失去了生命。
所以,既然老天给他机会再活一次,他绝对不能再因为这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而失去任何东西!
早上成昱一副踌躇满志热络虚伪的假脸如同锥子般一下下冲撞着萧焕的脑海,和他临死前那晚扯着他裤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丑陋面目混杂在一起。萧焕咬牙,那个杀人犯,至今还在逍遥快活地想着平步青云。
他要做的是复仇,重新回到巅峰王座,让那些背叛他的、算计他的,都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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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萧焕依旧是要一早出门去剧组,童铭看得出来他昨天兴致不高,当时问了却也只说是没事。童铭以为是因为昨天自己口水沾到他手指上让他生气了,萧焕有点小洁癖,童铭是知道的。可已经做出的蠢事无法挽回,于是童铭就起得比萧焕更早,准备去有些远的地方给萧焕买老杨生煎。
萧焕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响动,微微睁眼看了眼墙上的钟,凝了会儿神才看出来时钟上的时间是五点。没拉窗帘看得出来窗外太阳还没露头,整片天都是暗蒙蒙的。
童铭穿上衣服,迈过萧焕下床,穿鞋的时候听见背后萧焕带着睡意的低哑声音响起:“去哪儿?”
童铭看了眼钟头,才五点,有些懊恼自己动作太大,把萧焕惊醒了,这样之后的老杨生煎的道歉威力会大打折扣。童铭压低了声音:“我出个门,没什么事儿,你继续睡。”
五点,一天里最寒冷的时段刚过去。
童铭顺手拿了件外套,一拉开诊所的门就打了个哆嗦,有种想继续和被窝相亲相爱的冲动,可想了想萧焕昨天明显不太高兴的脸,于是硬着头皮,骑上小电驴,迎着凌晨冷冽如同刀子般的风出门了。
童铭赶到生煎店,刚好赶上生煎店开门。
老杨生煎是一对上海夫妇开的,童铭曾经来吃过几次,皮薄肉嫩汤汁醇厚,美中不足的是价格有些贵。童铭捉摸着身为上海人的萧焕应该会喜欢,于是倒是不在乎这几个钱了。
“又来吃生煎啊?”老板娘看到童铭,眉开眼笑。这个大小伙偶尔会来光顾他们的店,长得好看嘴又甜,没几次老板娘就记住了。
“对啊,打包带走,”童铭搓搓手,笑着说,“我还想天天都来吃你们家生煎呢,可惜你们老卖那么贵,我都吃不起了!”
“哟哟哟瞧你说的,”老板娘动作娴熟地夹了生煎在塑料盒里,一脸嗔怪,“我们家生煎可都是好油好肉做的,放到别人家可不敢卖这么便宜了。”老板娘嘴上这么说着,又多给童铭夹了一只生煎,“我多给你放一只,以后记得带朋友来吃啊!”
童铭笑嘻嘻地接过盒子:“得嘞,就怕我到时候朋友太多你们店面撑不下,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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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焕起床走出卧室,恰好看到童铭一身寒气地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个塑料食盒,还短袖短裤的,忍不住问:“去干嘛了,怎么不穿件外套?”
“带是带了,就是没穿!”童铭怕回来的路上风把生煎吹凉了,就脱了外套裹着生煎。
童铭献宝似的把生煎拿出来,递到萧焕鼻尖前:“老杨生煎,你们上海人开的店,我觉得味道挺好,你尝尝?”
透明的食品盒上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有些已经凝成了水珠挂在内壁上。隔着盒子都能闻到一股子令人食指大动的肉香。童铭一双漂亮的杏眼装满期待,萧焕看着童铭笑出一排白瓷贝似的整齐漂亮的牙齿,忽然又觉得心里传来一阵悸动,连忙转开视线。
童铭见萧焕没什么反应,视死如归地说:“我昨天晚上……那啥,污染了你的手指……你别在意了呗,这生煎就当我给你道歉的……”童铭越说越底气不足,声音也逐渐低下去。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