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破败的餐厅里面不知已经多少年没有迎接过陌生人的到访了。
鲍伦斯率先踹门而入,揭起一大片呛人的灰尘,门前的蜘蛛网也别撕扯成碎片,散落在半空中。
“泽拉尔,如果这场战争结束了,你接下来想干什么?”
“接下来?我还没想过,也许会在协会里任职吧,而且说这些是不是有点为时尚早了,亡灵大军可就快到了。”
鲍伦斯无法断定泽拉尔是不是撒谎,但他可以肯定这不是真心话。
“我想知道关于夏洛特·加西亚这个守备军战士的事,从小到大所有的事,你可以告诉我么?”
泽拉尔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鲍伦斯用双眼死死的盯着泽拉尔,仿佛想要将他看透。
“我见过太多战场,从北方的怒浪河,到南方的塔尔马克兰草原,我见识过无数的牺牲,复仇,杀戮,你瞒不过我的,华莱士阁下!”
“你心中已经充满了死志!”
泽拉尔嘴角划过一抹冷笑,摆出一副淡漠的样子。
“这是一场战争,不是小孩子的游乐场!”鲍伦斯沉声道:“不论你想做什么,复仇也好,发泄也罢,都不要迷失你自己!更不要拿生命开玩笑!”
泽拉尔的眼神终于流露出一抹愤怒。
“复仇?发泄?”
“你觉得我该责怪谁?穆兰人?密斯特人?我自己?还是怪罪这整个世界!?”
“我确实很想杀光那些黑暗术士。”
“但是我也不需要把这种借口来当做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动力。”
“有一点你说的很对,鲍伦斯男爵,这是一场战争!”
泽拉尔平息了自己的情绪,继续争执,只会浪费时间。
荒废的餐厅中陷入了一片沉寂,两个人都需要一点独自思考的空间。
“泽拉尔,你究竟想做什么?”
“长官,如果我没有选择亲临战场,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的未婚妻最后这些日子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十几天之后,也许会有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士兵敲响我宿舍的大门,怜悯的看着我,然后递给我一封阵亡通知书。”
“也可能会只是一封失踪确认书。”
“然后我会疯了一样到处寻找她的踪迹,抱着那一丝虚假的希望直至绝望。”
“但现在,起码,我还能有机会能为她做些什么。”
泽拉尔从餐桌前站了起来,郑重的向鲍伦斯行了一个军礼:“长官,如果这场战争结束后我能活下来,或许我会重新思考‘活着’的意义。”
“现在我只想将夏洛克临走前未做完的事,继续做下去。”
餐厅内一片昏暗,唯有大门笼罩在阳光中。
鲍伦斯盯着泽拉尔走向那扇光门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世界上每天都有战争爆发,每天都有人因为灾祸而死,你并不是例外,我的父母,妻子都死在塔尔马克兰草原骑兵的手中!”鲍伦斯男爵道。
泽拉尔停下脚步,直视鲍伦斯的双眼,认真的问道:“您当时是怎么做的?”
鲍伦斯男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苦笑着摇了摇头,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位战功赫赫的守备官最后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
“活下去,你终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家伙,泽拉尔·华莱士。”
泽拉尔笑了笑并没有把鲍伦斯男爵说的话太当真,他转身向门外走去,染血的衣袖随着步伐有规律的轻轻摇摆,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他的身影没入阳光中,仅留下一个轮廓。
最后,这个轮廓也逐渐消失在门前。
……
“敌袭!亡灵大军逼近!”
集结的号角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第一旗队的士兵们知道他们此时应该做什么。
举起利刃,端起战矛。
密集的奔跑声,没有人大喊大叫,男爵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血战。
阿尔泰斯爬上高台,肩上扛着一把赤红金属锻造的机械重弩,他准备要大开杀戒。
探出脑袋向外瞭望一眼,举起炼金弩对准目标,然而原本应该迅速按下的扳机却迟迟不见动静。
他的喉结艰难的耸动了一下,不只是阿尔泰斯。
此刻所有准备发动攻击的士兵都在愣在了原地。
惨白,入目所见到处都是惨白的骸骨,它们无视地形,从悬崖高处一一跃下,如同雪崩的坍塌,又似巨浪般滔天。
骷髅海,这才是真正的骷髅海!
“杀!”
不知是哪一位士兵最终鼓起了勇气,训练有素的战士们终于回过神来,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扣动了扳机,闪烁着流光的弩箭汇聚成了一片箭雨,瞬间遮蔽了天空。
鲍伦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白浪被撕裂,骷髅士兵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田般成片倒下。
然而这还不够,远远不够,那些骷髅士兵依旧在前冲锋,前赴后继。
面对如此密集的狂风暴雨它们也毫无畏惧,他们是大陆上最优秀的炮灰。
弩箭破空不停的发出厉啸,骷髅士兵们则不停的倒在冲锋的路上。
亡灵的前锋中域冲入了禁区,那些混账人类的面庞已经触手可及。
“轰!”
巨响回荡在战场上,一颗燃烧着火焰的骷髅脑袋被冲击高高的抛上了半空,掉在了庭院正中。
伍茨布下的烈焰陷阱中域开始发挥效果。
墙角下燃起了熊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