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突袭者竟然是他,受深恩原来是我
那人钳住祁寒小腿的手猛然发力,狠狠一掼,他的身体便如断线纸鸢一般,飘飞了起来。骤然失重之下,还不及发动小弩伤人,自己已先要狼狈不堪地摔昏在地。
然而祁寒却不甘心这样摔倒。他单手猛地一撑地面,柔韧至极的身体一个翻转,竟对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未被擒拿的右足狠狠踢出,横空划出一道半圆弧形,直取那人左胸。
“砰——”的一下踢上,孰料竟犹如踢上铁板,足上登时一阵剧痛,祁寒脸色一白,不由闷哼一声。这一瞬间,他心中的惊骇,却远远比足上的疼痛来得强烈!
这一脚虽无所凭借,削弱了力量,却已灌注了祁寒全身之劲,仍然力道惊人。一般人被踢中势必倒地,甚至震伤内脉,疼得抚膺打滚。可那人被踢之后,却是身形不晃,纹丝不动,好似钉在地上的铁人一般,甚至连他扣着祁寒小腿的手指,都似铁钳一般有力,分毫未松。
“这人哪里来的高手!……他为什么要杀我?”
这一下兔起鹘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祁寒惊骇不已,却是心念疾转,不假思索地扶上了右臂小弩。
那人被祁寒踢中之后,听到他足痛而发的闷哼之声,手上动作明显一顿,但旋即又再度发力将他往地面掼去。
祁寒心道:“罢了!便被摔死摔残,也要拉他垫背!”想到这里,指尖已飞快扣向小弩机括。
腿上猛然一痛,身体再度凌空,忽听那人似乎悲怒交集,恸吼一声:“曹贼,为我父母纳命来!”
“嗖——”
箭矢破空撕出一道劲急风声,近在咫尺,而下一秒,“空”的一声闷响,小矢斜斜插入房梁椽木之中,竟是祁寒在射出的瞬间,猛然掉换了方向。
“阿云!——”
他大叫一声,但已来之不及,整个身体被重重摔掷疾落下去,脑门直奔地面冲去。
祁寒心知无幸,不由紧紧闭上了眼睛……
孰料就在他脑袋将要坠地的那一刹那,腰际忽地一暖,一双有力的手掌已将他整个环抱在怀,紧紧搂住。那人的身体嘭地一声撞在地上,顺势滚了几圈,将下落的力道全副卸去。
祁寒整个人都摔蒙了,只觉头晕目眩,惊魂未定。但他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未受伤。
落下那一瞬,赵云听到他喊了一声“阿云”,像是突然回神过来,一把将他的身体牢牢锁在怀里裹住,待落地之后,才并未撞伤。
然而祁寒心中却不可遏制地升起一种惶恐来——
他嗅到了血腥味。
“阿云!”惊呼一声,他用力掰开赵云锢着自己的手臂,强行从他怀中挣扎起身,支起轩窗借了熹微的天光,摸索着点燃油灯。低头一看,地上的赵云眼皮半开半合,正眯缝着眼睛看他,眸子黯淡混沌,似乎还很不清醒。
俯下身去,血腥气似有如无的蔓延着,与赵云呼出的酒气混在一起。
祁寒不由心中大恨。
适才被突袭时,赵云势若疯虎,杀气凛冽,猝变突起之下,他完全没有反应时间,去细嗅他身上的气味。但祁寒自责地想,刚才危机乍起之时,自己如果能再冷静一点,镇定一点,或许就可以察觉出赵云身上熟悉的气息,以及那股淡淡的酒味,不至于让他受伤了。
但他却没有想过,适才那个鬼神修罗一般释出杀气的人,根本与他平日所熟悉的赵云判若两人,他又如何去觉察?又哪来的时间去判断?
祁寒锁紧了眉,自行内疚着,伸手去检视赵云伤处。后者如同驯服的羔羊一般,与刚才凶狂的模样判若两人,一动不动,乖乖卧在地上,只是那双琥珀般的英眸,却一瞬不眨地盯着他。
似是清醒着,又似极为昏昧。
“……寒……”赵云嘴唇翕张,慢慢吐出一个沙哑的字眼,像是认出了他,眼睛亮了亮,脸上戒备尽消。
“阿云,别乱动。你伤到了哪里?”祁寒拧起秀眉制止他的扭动,小心翼翼扒开他上衣检查着。
赵云心神一松,似乎确信了身旁的人是谁,呼吸立刻沉缓起来,眼睛也闭上了,似乎立刻就睡着了。
祁寒将他后背翻了过来,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赵云肩背之上赫然插着几枚碎陶片,正是他刚才砸落的汤碗,此刻伤处鲜血汩汩冒出,虽然刺得不深,但一眼看去,仍十分瘆人。
他连忙从包袱中拿出药粉、绷布和短刀,将伤处周围的衣帛尽数割断,剥光赵云的上衣,露出一整个后背。第一次拔这种开放性创口上的器物,何况刚刚才被最亲近之人逐杀,受了不小惊吓,祁寒的手不禁有些轻颤。
他长长呼吸一口,强行镇定下来。
动手将几枚碎陶飞快起出,又用桶中的凉开水清洗了伤口,这才将治伤的药粉倒上,缠上绷带止血。其间赵云疼醒了两次,睁眼见是祁寒,他皱起的眉头一松,又闭上眼睛,满头大汗地昏睡过去。
赵云的身体很沉,翻动起来极不容易,单是缠绕纱布,便已费了祁寒不少力气。处理完这一通,祁寒背心也一层冷汗贴着很不舒适,当即便将上衣脱了。
他拧了帕子擦了后背,换过赵云的葛巾,给他擦汗。
赵云睡得不□□稳,又似入了迷梦。剑眉皱着,轻轻呓语,抬手去隔开祁寒给他擦额的手。
祁寒目光一闪,忽地发现他腕内有些异样。一把握住,细瞧起来。
“这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