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那个时间我们都已经睡了啊!但是九月十二那天晚上确实有点特殊,工地里出了点儿事,除了周流之外的人都去处理那事了,一直到快丑时才一起回来的。”肇锡说道。
“出了什么事啊?要劳动你们这么多人?”我好奇地问。
“还能有什么事,”肇锡倒也不疑有他,蛮不在意似地说道,“那些工人对最近的伙食有意见,找了几个出头的找我们交涉。”
“哦?”我觉得很意外,“我听说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囚犯不是吗?还有机会提这种意见?”
在这种时代,这种场合还能讲点儿民主,真是令我大感稀奇!
“咳,”肇锡的脸上露出了些不以为然的神情,说道,“还不是章大人仁慈,时常给他们一些通融和商量,才惯得他们事儿越来越多了……”
原来如此。这倒是蛮符合我们对章邯大人的印象的。
“那这类的事情周流从来都不参与处理的吗?”我又问。
肇锡摇了摇头道:“他主要的职责就是管理这间放资料的屋子,晚上也是一个人住在这外间,并不大会和工人们有什么交集的,除了三餐一起之外,和我们之间都交流得比较少。”
“不好意思,我们想进这间案卷房看一下,可以吗?”我试探式地询问了一下。
“当然可以!章大人已经吩咐过了,对各位的要求要尽量满足。公子稍等!”肇锡倒是相当爽快,转身就出了屋子,没一会儿,带来了他的另外一个同僚,两人各拿出了一把钥匙,分别从锁左右两边的孔插入,这才把锁打开了。
一开门,迎面传来的一股地下室一般阴暗潮湿的气味,他二人先进去点亮了四周的火烛,我们这才走了进去。
果然,这屋子连个窗子都没设,唯一的进出口就是这扇双关锁的门。
“周流没去世之前,这门上也用的双关锁吗?”我问。
肇锡摇摇头道:“不是,因为出了这件事,大人才要我们换掉的。”
“我们可以看一下周流的人事案卷吗?”我说。
“没问题!”肇锡去一边的架子上翻了翻,取出一卷书简走了出来,我展开一看,从出生年份出生地、到家庭组成就职履历,里面对周流的基本情况记录得相当详细。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这么详细的记叙吗?”我很惊讶。
肇锡点点头说:“基本上吧,章大人对这个还是比较在意的。这地方人太多太杂,连我们这个活计都换了好多任,如果没个统一记录,就太难管理了。”
“之前听章大人提到有一些工事的设计图什么的,存放在哪里啊?”既然他们这么配合,我也不需要绕弯子了。
“在这里!”他一指墙边一个竹编的箱子道。
我仔细一看,箱子上也落了锁,就问道:“这里面的东西可以看吗?”
“这个……”涉及到最高机密,肇锡终于犹豫了一下,望了望他那位同僚。
“放心好了,我只要拿出一份看一眼就好,不会全看的。”我笑道。
“这样的话……应该……可以吧?”两人交流了一下商量的眼神,这才上前打开了箱子上的锁,仍然是一把双关锁。
我打开箱子,发现里面竹简并不多,大多数都是绢帛。相比于竹简来说,绢帛的造价要高很多,所以一般都只是用来记录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或者需要非常大的篇幅才能记录得下的东西--比如设计图。
我随意拿起了一张绢帛,走到桑青他们旁边,四人一起观察了起来。
其实我们对里面的内容并不关注,要求看这个,我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这类东西,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复制吗?”
越璧接过绢帛,看了看正面,又看看了背面,说道:“我听说过一种方法,不管是绢帛还是竹简,只要是用墨书写的,都可以用热水汽稍微熏蒸一下,再用轻丝类的料子轻轻贴伏,就能把上面的内容拓印下来。但这份明显没有被这样处理过。”
“何以见得?”我问。
“如果字迹被水汽覆盖过,哪怕只是很短的时间,文字也会多多少少有点晕开的,像这种绢帛的话,更是有可能会更多地反印到背面来。但是你看……”他把绢帛翻过来给我们展示了一下,虽然文字有浸染到背面,但并无一丝晕开的痕迹,量也不大,倒很像是书写当时很自然留下的。
我点了点头。问到这里,其实事件的全貌也差不多清楚了,甚至没太大的必要再去一一核实,以章大人对这件事的重视,想必已经有人盘查过一番了,表面上的东西,是不大会有什么差池的。
周流这样一个深居简出、几乎都不怎么和其他人来往的小吏,要说被仇杀实在难有说服力,身上的财物也没被取走,说明也不是为财。如果不是因为他作为文件管理员这个特殊的职责的话,那只能是病死了。
但看他档案上的记录,他才22岁,什么急病能让一个如此年轻的男人如此突然地死去呢?
我心存疑虑,踌躇了起来。
结果秦期替我说出了一句我想说却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我们可以看看周流的尸体吗?”
此言一出,对面的两位小吏都是一惊,脸上露出了非常复杂的表情。
“怎么?难道他的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我立刻联想到了那山腹里曾经见过的噬灵神树,周流的尸体不会也被那样抹杀了吧。
“那倒没有,周流毕竟是公职人员,我们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