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愣神的工夫,孟姜和桑青已经走出去了一大段,我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看着孟姜那一脸的从容,又忍不住多事地问道:“这么玄妙的事,你……从前尝试过吗?”
孟姜将脸转向我,眸子中都是笑意,说道:“你是想问,我有没有为试验做过试验吗?”
“哈哈……”我干笑了几声,无言以对。我当然明白她是在说笑,这事之前是肯定没有先例的,我只是想知道,假如这是第一次着手这样做的话,成功的保障在哪里。只不过在孟姜面前,没办法像对秦期那样随意,不方便说得太白而已。
“其实这个尝试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只是那时我的思路还不是特别明晰,也没有人商量和帮手,才一直没有进展而已。”孟姜还是耐心地解释道,“如果说这样的僵局最终得到转机的话,墨晏,还要拜你所赐。”
“你这话,是在夸我吗?”我有些不太确信她这话是在正说还是反说。
“当然了!”她笑了起来,“早先我一直在考虑的,是如何将死亡的意识重新唤醒,将坠入生死界的正灵留住和召唤回来而已。但是这样做之后下一步该如何,却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想法。直到遇到你,看到你施展察心之术,才恍然大悟,魂灵也好,意志也好,并不是仅能被桎梏于人体之内。既然魂灵是可以释放出来的,自然也可以移转,甚至可以在一个原本不属于它的环境中继续存活下去,所以慢慢的,这个用人偶来做转生容器的想法也就形成了。有形的肉身始终是脆弱易逝的,而魂灵却是可以永存的,这大概才是永生真正的意义吧。……”
察心之术啊……那段久远的记忆不由得再次浮上心头,孟姜曾近距离地目睹过墨晏的战斗,没想到那样惊心动魄的时刻,居然还能对她产生了这样的启发。
可是再怎么样这也只是一个构想而已,假如不能顺利地成为现实,后果又会如何呢?这才是我现在关心的问题。
“假如,我是说假如,这脱离了人体的意志,没有顺利地找到归宿的话,又会如何呢?”我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想到那样一个癫狂的朴翁,居然心怀着那般殷切的父子深情,就觉得无法安心坐视。
“是啊,会如何呢?”孟姜却不答我,只是歪着头向天上望着,学着我的语气又感慨了一次。
呃,我顿时语结,看她已经信步向前走去,自觉没办法再追问下去了,也只好默默地跟了上去。
但在迈步的一瞬,却见桑青略略转头,像是用余光撇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丫头,是知道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不过也很正常,灵魂的抽取什么的,过于高深了,原本很专业的墨晏,偏偏选择了忘记,以至于我只能尴尬地在这儿徒劳地东问西问,根本也帮不上什么忙嘛!
好在我这人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绝对不否认自己的无知。如果不是还顾忌到几分墨晏的形象,这个不断提问、衬托大神们光辉形象的小白角色,铁定就是我来担当了!
就这样,我们三人慢慢地沿着小路,后来竟然是完全无路,踩着荒草向山上走去。此时已经是晚秋,百草已枯,诸叶皆红,这郦山之上,如同烧起一团团烈火一般,煞是壮观。两位姑娘行在这山林之中,一位千娇百媚,飘逸脱俗;一位璞玉天成、英姿飒爽,美景配佳人,相得益彰!
走在最后的我正欣赏着这一切,忽听孟姜说道:“就是这里了。”
她这样一说,我立刻联想到我曾经掉下去的那个大洞。从洞里滑下去倒是没什么,但是下面那个大温泉可是差点儿把我活煮了!当即下意识地叫道:“你们不会打算就这么下去吧?我觉得……有点危险啊!”其实以她们二位的身手,绝对不危险,危险的只有我而已。
孟姜却像是看穿了我在怕什么,笑道:“放心吧,这里有石阶的。”
我低头仔细一看,果然,这草下露出的洞口,并不是我当日掉下去的那处,相比之下要宽阔不少,而且还有非常明显的人工铺就的台阶,通向深处。
我顿时明白了。朴翁这些年往返于此处,不可能每次都去温泉里游上一圈,这石阶八成就是他布下的吧!
走进洞口之前,我还特意最后向周围仔细观瞧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奇特的树种。看来,那些噬灵妖树虽然生得顶天立地,但并不会伸出地表,这也并不难理解。魂灵属阴,地表三寸以下为阴,作为封印魂灵的树木,又怎么可能生长于光天化日之下呢?
但同时又一个问题产生了,我不禁问道:“现在是早上,阳气最足的时候,现在把阴魂取出来的话,阳气对它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吗?”
这通道其实也只容得一人通过,所以我们三人是一字成列,顺次进入的。孟姜走在最前,听到我这样问,头也不回地答道:“如果只是取出来的话,是会受到影响的。片刻之间它就会烟消云散。但我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取出’而已。”
“嗯?不仅仅是取出,那还有什么?”
“还有‘生发’。”这次却是身前的桑青回答了我的十万个为什么,“取出不是目的,令其借阳气上升的气机,由虚而生实,才是孟姜要做的。”
原来如此!我顿时想起了孟姜之前所说的,用人的意志而使五脏再生之事,立刻就明白了她这理论的基础何在了。
物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