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着实能量超强,不啻于天降惊雷,惊得我浑身一抖,差点儿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与此同时,屋内二人的谈话声也是戛然而止,显然也是听到了这一声喊。
而发出这么强力一声的人,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除了朴翁还会有谁?
只见他正大踏步地走过来,喊完那一声后又问:“丫头在这儿嘛?我有事找她。”
我真的很想不理会他,脱身便走,但明明屋内的人都知道有人在这里了,我再灰溜溜地逃走的话,岂不等同于承认自己干了什么龌龊的事?
而实际上,桑青所讲的那些事,是她与墨晏之间的一些往事,我是完全有权利去听的嘛!……嗯,所以我完全没必要心虚……吧?
但如果这样的场面就能难住我,可就白混了这小三十年,又到这莫名其妙的历史中走一遭了,我当即克制住心里的慌张,朝朴翁笑道:“不知道哎,我也是刚到,一起进去看看?”
说着,也就大大方方地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屋内的桑青和孟姜见到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进去,对视了一下,脸上似乎都有些尴尬的神色。看来无论我怎么粉饰,这样说曹操就曹操到,还是觉得不太适应吧。
倒是朴翁跟随着我也走了进来,一见到孟姜就道:“你在啊,有些事情想和你讨论一下……”
这有些别扭的气氛,也就因了正事的讨论而中止了。只不过桑青所讲的那些话,始终在我心头萦绕着,无法释怀。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她所称的薄言君,应该就是墨晏和她共同的恩师,曾与西集院首院齐名,那个才华横溢又不可一世的天才--东离子吧。
二人应该就是自那时起和东离子学习道术,并在师父去世后出来闯世界,又一齐投入暮春君门下一直到现在吧。
这段经历之中也许仍有疑点,比如,对于桑青的到来,墨晏为什么会表现出抗拒,甚至愤怒呢?但这一点至少也还可以解释为是桑青过于敏感,或是当时天色过于昏暗而导致的一种误会。
更加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这样一段听上去很珍贵的经历,墨晏要选择去忘却呢?
假如不是朴翁突然跑来,我真的很想再继续听下去。说不定就可以从桑青接下来的讲述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解开我的这个疑问。
但现在呢?我时不时去偷眼望一下桑青,却见她只是一脸严肃地在听孟姜和朴翁讨论一些技术细节,再也没有刚才我所感受到的那种放松自在的小女儿情态。完全可以想见,作为本该同样清晰地记得那些历史的当事人,如果我再直接去问她的话,只会刺伤她,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吧。
另外一件令我挂心的事,就是孟姜所指的那个“恶鬼”,听她们的意思,之所以会在那法阵中看到快速蔓延的黑暗之门,问题是出在我身上的,可是说实话,自从我来到这个时代,一直觉得状态蛮好,如果不是我自己一直在提醒自己到底是谁,几乎就要将自己和墨晏视为是同一个人了!
假如真的存在那样的恶鬼,我会完全感觉不到吗?这一点,又与桑青所讲述的那个故事,有什么样的关联呢?
这些未曾解开的疑团,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一直困扰着我,但客观条件再也没有给我那样的机会,去探究其中的端倪。作为孟姜任命的后勤部长,我很快陷入了忙碌的材料准备、人员调配、进度安排和汇报之类的杂事之中,与他们这几个核心技术人员聚少离多,到最后两三天,所有人都在各自熬夜工作,几乎连话都说不上一句了。
我们都非常清楚,嬴政作为一国之君,政务繁忙,不可能长期滞留在这里,如果不是如此重大的事,他根本都不会亲自来这里。所以这承诺出的七天,就是板上钉钉的七天,是不允许有任何懈怠的。
而与此同时,我也明白了孟姜为什么可以将魂灵的生发圈定在如此短促的时间范围内了。因为这些天,朴云旗那羸弱的生命之种,一直被她随身携带着,她正在用自己的生命能量,在加速着这个生发的过程。这样做当然不可能全无代价,到最后两天的时候,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光黯淡,尽显疲态,令我们看在眼里,都觉得疼异,但又钦佩不已。
但这样的专注和努力却是行之有效,到了第八日一早,这为众人所瞩目的,几乎可以说是改变了人类发展史的一刻终于到来了!
见证这一切的,除了我和桑青、秦期、偌嵇、朴翁、孟姜之外,就只有嬴政和章邯二人。地点则安排在了一处挖好的地窟之中。除了空间并不是太大,且没有安置过多的外围防御设施之外,这里的环境条件几乎与未来将要为兵马俑所准备的陪葬坑并无二致。
令我比较感慨的是,这件事自始至终,嬴政都没有让卫杳参与过。而我们所做的所有安排,也均以“皇陵工事所需”作为粉饰,对外是完全保密的。毕竟几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忙来忙去,也并不会令人联想到什么壮举。而嬴政这些天又是认认真真地在视察工程,倒像是真的因为不放心自己未来的安身立命之所,抑或是为鼓舞这一旷日迟久工事的参与者们而来一样。
如今,这斗室的正中,修筑了一处高台,上面放置着一口无盖的石棺,周围则被数级阶梯所围绕,看上去,很像某个人的墓穴。但是不同的是,这石棺之中所放置的“人”并不是正要长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