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怔怔地望着他那熟悉又陌生的脸,望着他翕动的嘴唇,脑子却有点没跟上似的,仍处于一片茫然之中。
他伸手入怀,再次将血矶炉取了出来,并将它凑近了我。
我瞪视着这个把无数人折腾得七荤八素的始作俑者,发现它虽然已经光华不再,但刚才浮现在上面的文字却好像并没有消失!只可惜,无论我怎么努力,也读不懂上面写了些什么。
像是察觉到了我的徒劳一般,墨晏在一旁说道:“你不用费力了,这些字没有人能解读得了的。因为它们根本就不是文字,是陶家的祖先留在血矶炉上的意念之痕。”
“意念之痕?”我很困惑。
“陶家的祖先早就已经发现,人的意念其实是可以流动的,人与人之间是可以不借助任何工具就能互相感知的,甚至于,连人们通常认为的五感,视、听、触、嗅、味,都不必倚靠。并且,越是血统相近的人,这种感应会越强烈,强烈到可以跨越很遥远的地域。既然如此,又何必需要什么文字?”他解释道。
“而这种流动后来很快被发展不止可以用于交流,更可以借助修炼,将其具象化,影响其他人,甚至于影响一切具有类似生命能量的东西。因为它是如此神奇,所以曾经一度被人们利用来互相厮杀争斗,分散了发展它的动力,使之不进反退。
“还好没过太长时间,有人发现意念的力量还不止于此,它就像这大自然中的水流一样,不是单独存在,而是相互联结、相互渗透的,就像千溪成河,百河成川,而他们最终所流向的大海,就像是最高的智慧。拥有了这样的智慧,便能获得大自由,不止是自身的自由,更是整个家族、所有人的大自由!
“无独有偶,意念的这种力量其实和人的血脉流动也是类似的,甚至于,与人在传宗接代中所形成的血统的分支,也是类似的。于是,他们想出了这个办法,要历经千万年,将陶家家族全体的智慧集中汇聚,形成一个真正无上的智慧核心,这个核心,便是血矶炉。”墨晏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否意识到了他所讲的东西是何等离经叛道,可是他的语气却是如此平静,甚至于,眼睛中的血气也随之散去,脸上现出了一种近似慈悲的温和。
“然而在这个计划传承的过程中,陶家有的后人悟到了,也有人完全没明白,所以那些意念与祖宗的初衷相左的人,都会受到血统的惩罚而被排斥出这个伟大的历程,这就是寻宗血咒的来历。哦对了,这些被排斥出去的人,还包括你的父亲。”
这句话令我心里深深一痛,却并没有回应他,忍耐着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父亲已经多少领略到了血矶炉的力量,但是他没有选择顺应它,而是一心想要终结它的传承,这完全是因为他沉迷于所谓的亲情,一心想要保护你,多么可笑!他竟然想对抗自己的血统,结果呢?连自己都没能保住……”墨晏又说。
“你是想说,现在这个得到了无上智慧的人,是你吗?”我忍无可忍,终于打断他,冷冷说道。
他将投向远方的视线收回,却只是轻蔑地瞟了我一眼,说道:“估计我这么说你也明白了,察心术其实算是陶家首创的东西,虽然与无上智慧相比,它只算是个边缘化的雕虫小计而已,但确实是得以窥到血矶炉中隐藏的这个秘密的最便利法门!可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就彻底失传了。东离子能够发现它,仅仅是一个偶然,但自从他阴差阳错地遇到墨晏,并把墨晏的潜能激发了出来,这件事却突然变成了一个必然,墨晏成为万年间陶家所汇集的智慧之集大成者,成为了一个必然!如果不是如此,你也不会在这里!
“你也算厉害了,从你回到过去后所做的,以及在你的梦境里,我都看到了惊人的创造力和控制力!如果说制造了血矶炉的陶家祖先是一个天才的话,你也算是陶家最后一代后人中,最大的一个天才了。虽然你的出现令我的计划耽搁了不少时间,但却恰巧为我创造了万宗归一的时机!所以,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就此安心地去吧,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他顺手将血矶炉放回怀里,像是打算着手要处置我了,但却突然停住,又说道:“对了,那个女人之前一直与我争论我到底是东离子还是墨晏的问题,在我看来,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东离子便是墨晏,墨晏便是东离子,只要与血矶炉的宗旨相符,都是无上智慧的一份子,不再分彼此!……”
在他激昂的演讲中,我突然平静地插嘴道:“你杀了孟姜,其实是因为害怕吧?”
“嗯?”他听了一怔,转瞬道,“她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我有什么可怕的?”
“你怕对她的感情会使你动摇。”我说。
他听了更是讶异,眉头微皱,狠狠盯着我。
“不止孟姜,还有桑青。从桑青出现的那一天,其实你已经开始怕了,因为你知道肯定会有一天,她会亲手毁掉你所谓的无上智慧,让你变回凡人一个!”我继续说着,“还有越璧,秦期他们。你选择亲手将自己的记忆埋葬,是因为他们统统都是你的阻碍,实际上,最大的阻碍就是你自己,是那些你即使完全忘记,也无法抹杀的过去!”
墨晏没有说话,但嘴唇紧紧抿着,似乎在压抑着争辩的yù_wàng。
“说什么东离子就是你,你就是东离子,你错了,东离子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