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慢慢地站起来,脑子里快速地运转了一两秒,已经有了主张。脸上却不动声色,客气地打招呼道:“您就是田老师吧?幸会幸会!”
我猜当时的场景如果在外人看来,就像是田老师是来我家作客一样。
感觉身后的王建国也站了起来,不用回头就可以猜到此时他的表情有多么尴尬。做贼被抓固然对我们相当不利,但是不管这屋子藏着什么猫腻,我就不相信凭王建国的身手和我虽有限却无比惨烈的打架经验,我们会吃什么眼前亏。
但是眼下田老师看着我们的眼神,却不像看不速之客一样厌恶,也不像发现小偷一样愤怒,更不像阴谋被发现一样羞愧或慌张,那表情,是含笑的、欣喜的、甚至是有点激动的,这反而令我困惑不已,不敢擅动了。
终于我忍不住问道:“您认识我?”
“岂止是认识!”回应我的却是另外一个银铃一般清脆的声音,随之从田老师背后走出一个人来,正是田歌。
她紧接着一歪头,调笑着向我后面的王建国喊道:“谢谢你哦,把他带到这里来。”
那一刻,我感觉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了。这丫头,简单的一句话就让我如芒在背,既不敢断定近在咫尺的王建国到底与他们是不是一伙,又恐回头向他确认的话会破坏了这唯一的统一阵线。
倒是田老师先打破了僵局。他拉了田歌一把,向我们笑道:“你们现在肯定是一头雾水吧?”
我不作声,仍旧故做镇定地微笑地看着他们。倒想看看他能出什么牌!
“陶勇,我有样东西想给你看。”他快步地向我们走了过来。
我本想躲开他的来路,想到王建国还在身后,终究不太放心,就后退了一步,暗暗抓住他胳膊,示意他先躲开。这一回头,看到了他一张铁青的脸,眼神复杂地看着那父女俩,自然表明了他的立场。心下不由大慰:看来我还是没信错人!
田老师却是直奔小桌而来,掏出钥匙打开最上一层抽屉,拿出一本书递给我。
书一拿到手我却是一愣。怎么这书看起来如此熟悉呢,好像在哪见过。这是一本手抄版的线装书,封面上用清逸的毛笔字写着“论中药的时间属性”几个字。
翻开第一页,是一个钢笔字的签名:陶敬溪,1976年元月。我心下大震,惊诧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陶敬溪不是别人,正是我家十多年前去世的老爷子。
这回我再也绷不住了,急切地问:“您认识我父亲?”
田老师笑道:“这回我真要回答‘岂止是认识’了。你父亲是我最好的朋友、战友、知己,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人。”
我听了真的莫名惊诧!居然在离家乡千里之遥的地方遇到父亲的故人。可是听他的意思他们走得很近,怎么我却没听父亲提起过有姓田的朋友呢?
田老师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狐疑,接着说:“也难怪你惊讶,这可真是说来话长了。走,到我的书房去,我们慢慢聊吧。”
有了这本书垫底,我不疑有他,跟着他就打算往门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回头发现王建国仍然站在原地,一脸复杂的表情。想到他的立场,赶紧走回去一搂他脖子,一边对田老师打趣说:“给您介绍一下,我兄弟王建国。”
田老师哈哈一笑,接了我的话说:“好好好,一起上去吧,小国。”
王建国见有台阶可下,有点羞赧地笑了一下,跟着我们一起走出了小屋。
这扇小门外却是有台阶的,走上去是一段走廊,屋外摇曳的树影透过窗户映在四周的墙上。
这场景一下子提醒了我!是那个梦,我煤气中毒那天晚上作的那个梦里,见到过老爷子写的这本书!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标题已经中毒太深神志不清了。
顿时觉得非常神奇,难道我有未卜先知的特异功能?
回到先前到过的书房,田老师安排我们坐下,还让田歌去倒了两杯茶来,看这架势,这件说来话长的事,真的要说得很长。
“从哪里说起呢……”真到说正题的时候,田老师却迟疑了起来。
“就从您怎么知道我来北京的车次和时间的事情开始说起吧。”我提议道。
他愣了一下,又笑起来,说:“看来什么你们也真是调查出不少东西呢!”
我不动声色,心里却想知道答案想得打紧。
“为什么我会知道啊?很简单,因为是我让你来的啊!”他笑眯眯的样子突然让我有点看腻了,怎么有种笑里藏刀的感觉呢?在我的好奇心上一刀一刀地割,死不了,却心痒难耐。
“您让我来的?怎么讲?”
“那我问你,你是为什么来北京的?”田老师反问。
“单位派我参加药剂师培训啊!”说出这个回答,我突然灵光乍现。“您……不会认识我们院长吧?”
他却摇摇头说:“嗯……不算是认识吧。”
这算什么回答?但是我一下子听出了他话里有话。略一沉吟,一下子想起一个人来。“您认识我赵叔?”
他听了,好像对我一语中的表示相当惊讶,目光充满欣赏地笑着点点头:“赵东凯,没错,我认识他。”
原来是这样,真相终于解开了!其实我的推理也很简单,他刚才说我父亲是他的好战友,而老爷子另外一个好战友正是赵叔。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并不是很难的事。我不禁在心里对远在老家的赵叔致敬了一下:您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