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随着日头西落而变得凉爽起来,西陲天际的红日射出万道红光,葱郁的山林在无尽的绚烂余晖中升起道道氤氲,四野的田地却显得荒凉。傍晚的天空吹来一阵凉风,树叶沙沙作响,鸟儿斜略低空回巢,呱呱地叫着。
农人们手提肩扛,三三两两结伴回家,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经疲惫至极,而内心的焦躁与绝望,比身体的疲惫更加折磨人。
曹昂与张强、韦氏仍在忙碌着,一下午的时间,只不过砍了两百来根竹子,尽管如此,三个人也累得大汗淋漓。小勤儿躺在松软的草地上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时不时抖动两下,嘴角蠕动,似乎正在梦中品尝着什么美味。
“天色已晚,且回去吧,剩下的明日再砍,还得赶紧召集大家说事,过的晚了大伙都该休息了。”张强稍稍弓着身子,一手掐腰,有些无力地说道。
曹昂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掀了掀衣衫,灌进去些凉爽,道:“也好,天色将黑,也没法弄了。”
三人拾掇一番,韦氏轻轻抱起小勤儿慢步回家。
“也不知黄家女公子那边进展是否顺利……”张强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安,一旦从淯水取水的方法不成功,数十亩地的稻子可就白瞎了。虽然曹昂竭力保证这一方法的可行性,但在没有真切地取到水之前,张强还是难以完全放心。
曹昂朝着东方望去,安慰道:“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
张强叹息一声,满心的无可奈何。三人走了一程,忽然身侧传来一道满是调笑意味的声音:“张强,又和杜家的一起回家啦?”
转头望去,便见三丈来远的地方,一个消瘦黝黑的男子面带调侃的笑快步走来。张强眉头一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怎么着朱老四,我和谁一起回家,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朱老四撇撇嘴,哼哼两声,道:“你这一张臭嘴永远臭烘烘的。”说完眼睛看着韦氏,涎着笑容,道:“我说杜家的,你带着个孩子生活不易,咱们向阳村的都知道。但是你也不能整日和张强厮混在一起啊,这要是发生点什么事,传了出去,不叫外人笑话我们向阳村肮脏不堪?更何况张强这厮有什么好的,还不如我呢,你也真是瞎了眼。”
韦氏眸子里闪烁着愤怒,曹昂冷眼相看,没想到生活在一起的邻居也有这样恶意伤人的。张强梗着脖子,指着朱老四,压抑着怒火道:“你再说一遍!”
朱老四体格瘦弱,张强却雄壮魁梧,被张强指着鼻子愤怒地质问一句后,朱老四立刻认怂不敢吭声了。曹昂不由心里诽谤,张强这厮也是嘴碎,但是他胆子大,看谁不顺眼就叨叨,人家威胁恐吓,他也不怕,还是会说。反观朱老四,胆小如鼠,好嚼舌根子却又没有坚持到底的勇气,着实教人厌恶。
张强轻蔑地哼了一声,斜睨了朱老四一眼,不再管他。这是一道粗声粗气的女声又传来:“我说了你能怎的?”
曹昂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身高七尺,腰围少说有四尺的女子走了过来。女子满脸横肉,牛眼似的一双大眼睛里冒着凶光,布满了黑头的大鼻子软塌塌地趴在脸上,一张血盆大口微微朝右边歪斜,白森森的牙齿犹如锋利的武器。
“你们做下了丢人现眼的事,还不让人说了?”女子似一坨肉山,速度却不慢,眨眼见已经凑到跟前,先是狠狠地瞪了张强一眼,随后指着韦氏,道:“你是杜家明媒正娶的,你男人才死了多久,你不想着将杜家的这一根独苗苗照看长大,反而勾三搭四。这姓张的往日里和你男人称兄道弟,没想到你男人一走,你竟然耐不住寂寞立刻就勾引上了他,你简直就是个骚狐狸。”
韦氏气得眼泪直打转,恨不得就此扑上去跟这个话语恶毒的女人拼了。张强往前跨了一步,挡在韦氏身前,指着这女子说道:“朱老四是个男人就给我站出来,你老朱家是男人当家还是妇人做主?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妇人身后。”
朱老四从女子身后探出脑袋,眯着小眼睛看了看张强,冷哼一声。
那女子胸脯一挺,看着张强嗷嗷叫道:“哪来什么老朱家,老杨家里我做主。你还想打女人不成?来啊,有本事你来打我。”
张强举起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当真想一巴掌扇在那张油腻的肥脸上,却又始终下不去手。
“哼,”女子见状不屑地呸了一口,道:“懦夫,臭不要脸。”
张强更是愤怒,兀自叫唤着:“朱老四,你他妈要是个带把的就给我站出来,躲在妇人身后,你还要不要面皮了?”
那女子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一转身将朱老四提了出来,往前一推,叫道:“要干架啊,朱老四你去和他干,我去和那只骚狐狸干,我倒要看看今天谁干得过谁。”说着朝韦氏走去。
韦氏早就恨得牙根儿痒,此刻也不管自己和那女子实力的差距,将小勤儿往地上一放,冷着脸咬着牙迎了上去。
张强哪会让韦氏当真与那女子厮打,连忙道:“你别搀和,这是男人的事。”
韦氏充耳不闻,似乎决意要与那女子拼了。
倏地,曹昂跨前一步,挡住了韦氏的去路,随后又看向张强,说道:“张兄莫要动手。”
张强看向曹昂,满脸的怒火不曾减退,道:“先生莫要阻我,他们实在欺人太甚,这口气老张咽不下去。”
朱老四缩了缩脖子,悄悄往后退了两步,离张强远一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