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一大早,让道童用担子挑了法器等物,就来到了东闾府上。
赵月娘到县衙听审去了,临行也有交代,李雎儿就理所当然的出来招呼人看茶。吃了一盏茶,念空见李雎儿一脸淡然,也不好立马上去说什么贴己的话。
李雎儿招呼完后,就回房去了。她一走,念空心里空落落的,就在后堂一边摆法器,一边睃巡李雎儿的影子。心想,这师妹今日看上去也是刻意梳洗打扮,只是不知她是不是为自己这样?也怪自己,怪自己那日没好好哄哄她,要不她怎会这样不高兴……
其实,这李雎儿一再挑逗他,哪是他嘴上哄哄就能行的。两人原本自小就有情愫,心里也都有彼此,甚至都看成此生唯一的情人儿。但终究是天不遂人愿,一个作了大户人家的小妾,一个遁入空门。若不是李雎儿按捺不住,要把思念之情,化作一腔的柔情交付于他,念空自不会泛起往日的遗情。
念空见李雎儿自进门时露了一面,就再也看不到了。手里口里虽是守诀念咒,心里却如揣了只兔子在里面横冲直撞,哪里有什么心思做法事。
耐着性子过了一炷香,念空一手举桃木剑,一手拿符纸就念念有词的出了法堂。他仗剑在后面几个院落转了一阵,估摸清楚这老爷卧房和大娘、李雎儿的卧房都在一个院落里,小姐卧房在另一个院落。这后面还有几个院落,除了厨房、杂物处有几个下人外,只有几个丫鬟在候着老爷。
他心想,此时正是好时候,我若错过了,师妹的面就再难见得到了。他转回老爷住的院落,进到老爷房里,见老爷正昏睡中,就举着桃木剑道:“闲杂人等,且退出院子,休碍我捉拿恶鬼。”言毕,念念有词的在老爷房内比划开来。
几个丫鬟见道士作法,听说有恶鬼,生怕被恶鬼上了身,忙退出院子。
念空见人都走了,对床上躺着的老爷虚晃了几下桃木剑,那老爷在昏睡中毫无动静。他探头看院落里也没有人,于是就退了出来。走到李雎儿的门外,仗剑叫道:“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一把推开了门,就跨门而入。
你道他怎知那一间是李雎儿的卧房,原来,这李雎儿自小即爱在闺房的门上挂一个风铃,且那物念空一看就熟悉。
他一脚迈进门后,李雎儿正坐在梳妆台前,原本独自对着镜子。此时被推门声一惊,回过了头来。
其实,她早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她也一直没动声色,看他要做什么板眼出来。
李雎儿见念空仗剑站在门口,呆立着,就道:“道长这是要到我屋来抓鬼吗?”
念空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惊住了,他看着手中的桃木剑,点点头道:“师妹,我就是个鬼,要不你用此剑砍了我吧。”
李雎儿起身过去,将他背后的门关上,凑近他的耳朵,颤抖着说道:“那好,我就来抓你这心中的鬼。”她夺过他手中的木剑往地上扔去,拦腰将他抱住,芊芊玉手就去摸他的心窝。
念空轻叹一声,捉住她的小手,回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个娇滴滴的人儿,那一双眼睛背后分明跟自己一样的迷乱。他心道,此情此劫,由不得念空了……
正是,落花流水均有意,恰如春水向东流。
却说,赵月娘和东闾珏,从县衙出来后,也没见柴公子等人的踪影,不知他究竟遇见了什么事。等了一阵不见人影,心想,莫不是他有事要与县太爷交涉一二,或是有其他要事去办,来不及言说一声就走了。赵月娘原本想,这初十必办的大事,若是梁玉喜出不了狱,就想跟柴公子商量,看能不能派个人帮忙去做这件要紧的事。
半响后,赵月娘只好吩咐管家起轿回府,东闾珏的小轿也随她一起回府。一路上,她心里都盘算着,这府上的第一等大事,还是这洞穴的按时开启。以柴公子救梁玉喜的心胸,他是一个完全值得信赖的人。若是把此事托付给他,一定错不了。哎,只可惜,柴公子不告而别后,这府上就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了。
眼看这一日来了后,还没有个可行的办法,赵月娘是越想越急。她想,如实在不行,就差管家杜子辛去一遭了。
一行人回到东闾府,只见大门口一位老者牵了一头的毛驴,被看门的老杂役拦在门外,两人正说着话。府上轿子一回来,看门老杂役就给老者指点着。
杜子辛上前忙问怎么回事,赵月娘和东闾珏也下了轿。
赵月娘见这老者,高大瘦削,一身粗布衣衫,蓬头垢面,须发灰白,约莫已过古稀之年。模样虽说看上去还有些精神头,但眼神呆滞,面带憨傻的笑意。他牵的那头毛驴也是,瘦骨嶙绚、无精打采的。
若说是个叫花子吧,又有几分不像。更像是个山野村夫而已。赵月娘以为是个求善心的,就没有回头理会,径直就往里走。她想,这些事体,府上也不是遇到一回二回了,管家自去打发了就是。
她刚迈进门,杜子辛就追上来道:“大娘且慢。”
她与东闾珏都回转了身,杜子辛说道,“这老头口口声声要见老爷,不知何故?”
赵月娘想管家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这谁瞎说都要好对付吗?就听他继续往下说,“他还自称是东闾府的太爷。”
赵月娘心想,这老疯汉要怎地?“他说他叫东闾昇。”
东闾昇?东闾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