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白风和她说这么多,自然不是真的有兴趣陪她玩……好吧,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因素在内,但主要目的还是拖延时间,等待殷辛动作。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过来,但是看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也知道她必然有所倚仗,况且,就从她从多年前埋下伏笔并一手策划了刺杀北伯侯之子这件事来看,也知道此女绝非易与之辈。
不过她就是再妖孽,在返虚巨擘的面前也是无力的,眼下只需暂且稳住对方,等待黄飞虎将事情禀报上去,届时自然有人来料理她,比起自己动手,岂不稳了很多?
主要也省事。
……
与此同时,校医院前。黄飞虎站在门口,面色沉凝地看着正在忙碌处理中的现场,他的身后站着那几名一开始就跟着他过来的警员,神色俱是有些怪异,好像在强行忍着什么一样。片刻,一个脸上有着淡淡雀斑的警员上前一步,小声请示道:
“队长?要不我先去禀报校长,请他出手?”
闻言,本就面色沉重的黄飞虎更是将眉头拧做了一团,他微微眯起双眼,摇头道:
“不。”
“为什么?”雀斑警员一惊。
“本来这件案子就是被别人破的,凶犯也已经畏罪自杀,要是抓捕余犯还要请陛下出手,那还要我们警方何用?吃干饭的吗?”黄飞虎低声呵斥道,言辞之间斩钉截铁。
“可那个张旻允……”雀斑警员张张口,还想再劝。之前徐农自述的时候他可是听完了全程,心中也是震惊于此女可怕的布局能力,竟是早在五年之前就埋下了伏笔。他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将她抓捕归案,就算是队长……估计也够呛。
“只不过是个女大学生而已!”黄飞虎冷冷的打断了他,颇有几分举重若轻,信手拈来之意,言辞之间殊为坚定。
雀斑警员暗中撇了撇嘴,也不再说什么。心道那个背负血仇,悍然杀人的也是个大学生,妖孽一样破了此案的那个也是个大学生,也不知道队长这谜一样的自信是从何而来。不过毕竟人家是领导,话说到了,决定权在人家,这点政治觉悟要有。
黄飞虎倒也没真自大到不把张旻允放在眼里,只是眼下局势着实有些骑虎难下,真要是灰溜溜直接上报此事,未免显得警方太过无能。语气所以坚定,不过是要给手下信心罢了,顺便也是给自己点信心。
“没有退路了。”黄飞虎这样想到,随后,他弯下腰拍了拍已经磨得破损不堪的膝盖,咬牙切齿的说道:
“出发!”
……
校医院前发生的这些事情黎白风自是无从得知。此时,他兀自抱着“拖延时间,等待援军”的心态,优哉游哉的坐在沙发上,恍然未觉援军注定是等不到了。
张旻允还坐在玄关前,挽起袖子在泛红的眼眶处抹来抹去,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口中哭哭啼啼的感叹自己为什么命这么苦。
顺便一提,那眼眶不是哭红的,是生生让她揉红的。
黎白风倚着沙发柔软的靠背,双臂搭在上面,姿势很居家,仪态很写意。他表面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对方表演,心中却并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
张旻允是怎么进来的?
诚然,丙午间的门始终没有修好,但这并不意味着这屋子是个人就能进来。不说很大几率游荡在周围的赵朔,也不提那个神秘非常的白骨,就说青椒,好歹也是一只凶残的蛟族,虽说没长大就是了。
在这样强大的阵容下,这间宿舍的安全性已经很高了。然而还是让张旻允此女进来了,看架势还很轻松的样子,完全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
关于她到底是智取还是靠武力碾压,黎白风已经不想再追究,他现在主要担心那几个“安保人员”的安全问题。
自从进来之后,就只看到了张旻允一人。往日总是斜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白骨这次却不见了踪影,一直吵吵闹闹不肯消停的青椒也连蛇鳞都没见着一片,就是赵朔,明明下午的时候还在,眼下也没见着,回来时更不曾见他撞树。
这些人……不,这人和这骨和这蛟都去哪了?
所谓虱子多了不养,债多了不愁,张旻允连布局暗杀北伯侯之子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自然是不在乎再多杀几个的。
他这边想的多了,难免就心不在焉,以至于张旻允款款的走过来,紧挨着他坐在旁边的时候才猛然回过神来。
两人的脸离的很近,近到黎白风能看清她俏脸上每一处细节:纤长的睫毛,仿佛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眸,红润的唇瓣……甚至能感受到她如麝如兰的吐息。
黎白风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想象中的淡定。
想象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就是那种脸上的表情永远是一成不变的风轻云淡,最多再“眉头一挑”、“面色一沉”、“浮上一缕喜色”、“凝重了些许”,气度也要优雅大气,眉宇间要有掌握了一切的从容,说话永远是“淡淡地说道”,举动永远是雷厉风行,毫不犹豫。
但是现在……先不说别的,首先黎白风觉得自己的脸一定有点红,心跳也有点快,好像呼吸也屏住了。
没办法,从小到大恋爱都没谈过一个,非战之罪。
黎白风在心中这样给自己开脱道。
下一刻,他在窗外看到了赵朔那张熟悉的脸。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他并不熟悉的表情——震惊中带着失望,捎带着似乎还有点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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