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段风月自觉自己装的天衣无缝,这边,凝香一边给陆滨柔散了发髻通头发,一边笑道:“今天听陆蒙跟姑娘回话才知道,那田忘原来也算个小地主出身的了,我原来以为她顶多不过是个普通的农家姑娘。姑娘果然料事如神。”
陆滨柔道:“也算不得什么料事如神,不过是推算罢了。我初初观察她,虽是礼节上差点,但举止不卑不亢,便觉得应是个有些见识的。后来你看你看她洒扫庭院,认真却生疏,应是个在家没怎么做过多少活计的。这也不怪,家境好些的农家疼女儿不让女儿做活怕粗了手,也是不少。”
“但是后来她见了月钱的数目,竟一点没惊讶,我便肯定了她必是在家也见惯了银钱的。这些加起来,差不多便肯定她出身于小富之家,但并不是大富大贵的,大富贵之家养不出来那般……粗糙些的姑娘。”
凝香这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扑哧笑了,陆滨柔问她怎么了,她道:“姑娘刚才还说,农家女儿不让做活怕做粗了手,可是姑娘再看看那阿忘,如何还怕做活做粗了,她本来……”
陆滨柔也笑了,但却正色道:“咱们不可在背后笑话人家。阿忘是个可怜人,她是她们家唯一的一个姑娘,原来在家时,想必也是父母疼爱兄弟宠溺的,如今却……唉……”
凝香也不笑了,陪着她长吁短叹了一阵,陆滨柔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今日陆蒙来回,可有说田忘在家时,是否喜欢舞枪弄棒的?”
凝香一愣,回忆了下,道:“这个倒没提,只是说那田忘因自小生的面貌粗陋,便不大出门,他们家又算村里一个大户,村里人都没怎么见过她的。至于她在家中干些什么,陆蒙大哥并未言及,可能别人也不清楚罢。”
陆滨柔点点头,凝香问道:“姑娘,可有哪里不对?”
陆滨柔道:“也没什么,不过我总觉得田忘哪里看着有些怪,刚刚才想起来,她那天躺在床上,领子里面露出来一块没有什么疤痕的肌肤,是小麦色的,而脚踝裸露出来的一点却是雪白的。”
“我愿以为她是做农活所晒,可是这会儿一想,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不了农活才对,怎么能晒成那样?还有他的手,手掌内侧有茧,手指下端接近虎口处有厚茧,她不怎么做活,那位置的茧又不是握笔的茧,倒像是长期练武所磨出来的。”
“这样她肤色不均就解释通了,练武时穿的衣服都是短打,脖子也露在外,也只有如此才能把一个姑娘家晒成那种颜色。”
凝香钦佩地道:“怪不得都说姑娘是个聪明的,奴婢就是想八百遍,也想不到这上面来。”
陆滨柔摇头道:“你的聪明可不下于我,不过外面的世界见识的少点,但是论起察言观色,你可就远远强于我了。”
凝香忙道不敢,陆滨柔想了下,又摇头笑道:“我想这么多又是何必,田忘在府里也待了这么些日子了,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想来也没有什么坏心眼,我又何必如此担心。”
凝香道:“一个农家姑娘,家里又不是开武馆的,会武功确实有些奇怪。姑娘既然担心,不如就让陆蒙大哥再去查查这田家的底细,她最近住在咱们院子里,仔细些总归没错的。”
陆滨柔点点头,突然又笑道:“这事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就不要再告诉别人了。长辈包括大哥那边,都先别说,就是沐阳,咱们今天说的也别跟她说,那丫头心思太重,本来身子就不好,想那么多更是伤身体。左右几日就能查回来的事,待有结果的了再说罢。”
她瞧向凝香,眨眨眼道:“那明日,你亲自去找陆蒙说这事罢。”
凝香一愣,嘴角却不由地微翘,低声应了声,陆滨柔转头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直笑得这俏丽直爽的丫头一阵心虚,撅起嘴闹道:“姑娘比奴婢年纪还小,还来打趣奴婢,奴婢可是不依……”
陆滨柔故作惊讶道:“我可什么都没说,怎么你倒来诬陷我打趣你!我只不过说让你去找陆蒙,你就这个反应,莫非……”
“姑娘!”凝香急得脸通红,陆滨柔一看她连汗都微微沁了出来,本来还想再玩笑两句,也不再说了。
偏偏再一想那陆蒙硬邦邦像块石头一样的脸,默默在心里暗叹口气,也不知道凝香这点心思,有没有错付,那陆蒙一看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岁数又比凝香大了不少……唉,只怕是神女有情,襄王无意啊。
第二天傍晚,凝香还是没能忍住,找个没人的时候,拉过来莲心,神神秘秘地问道:“你跟阿忘住一屋这么多天,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寻常的?”
莲心心里一跳,略略低下头,用她一贯的天真语气答道:“没有啊,阿忘挺正常的,可能是原来没怎么做过活计,每次洒扫完庭院,回来似乎就很累,略洗洗就躺下歇着了。”
凝香哦了一声,想了下,又不放心道:“若是你发现她有什么跟咱们不大一样的地方,就来告诉我啊,千万莫要瞒着。”
莲心赶紧叠口答应,凝香这才走了。
莲心忘了下四周,见没人注意自己,赶紧溜回自己的小屋,段风月这会儿刚刚打扫完庭院回来没一会儿,正舒舒坦坦地靠在床上,高高翘着脚,吃一串陆滨柔昨晚赏下来的葡萄呢。
嗯,还不错,虽然略略有点酸,皮也稍微硬了点,但是这个时机能有这个,也算是稀罕物了,想来是南方那边暖棚里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