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抗议道:“可是假扇子明明不是阿恬做的,是那陆……”她说到这里才想起来自己答应了陆滨祁不能暴露他妹妹的事,赶紧收口,但皇帝是什么人,他敏锐地捕捉到长公主话里的意思,眯起眼,问道:“怎么,阿恬那把假扇子莫非竟还有些来路?”
长公主梗着脖子转过头,没说话,皇帝看向致宁侯,问道:“绥远,你不是最清楚了么,怎么回事?”
致宁侯本来也不想暴露出陆滨柔的,但他没想到长公主这么快就露馅了。那即使他们不说,皇帝想要查也很容易就查出来了。
他被皇帝充满审视的目光盯着,实在顶不住那压力,叹了口气,把事情经过跟皇帝说了,但他留了个心眼,只说了陆滨柔的姓氏,没说是谁家的女儿。
说完后,他补充一句:“陛下,臣观那陆氏女,虽然端得有一手好摹字功夫,但应该就是闺中爱好而已。她与阿恬交好,陛下您也知道,阿恬磨人的功夫甚是厉害,那陆氏女心疼她被她劝动才做了这事,其实只是小女孩把戏罢了,臣认为不是什么大事。”
皇帝听到这里摇头道:“倒是少见你为人辩解,看来那个陆氏女倒是投你脾性。不过姓陆……朝中姓陆的倒是不少,是谁家的丫头?”
致宁侯眼看着瞒不住了,只好老老实实答道:“是威远侯家的。去年年前,陛下还赐婚把她指给了安郡王。”
皇帝一愣:“陆准的女儿?”
他沉吟了片刻,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他们家的女人倒都不是寻常的……”这句话声音很低,长公主夫妻俩都没怎么听清。
皇帝又道:“你们和离的事情朕不准,回去该怎么就怎么样吧。婉婉,你日后万不能再纵容阿恬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再过几年就该谈亲事了,你不能总惯着她。至于绥远,阿恬不止是县主,更是你宁家女,日后出了嫁你不怕人家议论你家女儿如何,你大可继续不关心她的教养问题。”
长公主夫妇虽然心里对皇帝这番话都很不以为然,但天子积威甚重,他们也没敢再辩解什么。
皇帝看他二人老老实实的,满意了,让他俩回去吧。二人刚告退,皇帝又叫住致宁侯:“绥远,你回去后明日派个人把那个伪造的顾云川的扇面送过来,朕要看看。”
致宁侯一愣,皇帝要看?但他能说什么,忙恭敬应下,二人便离去了。
出了殿门,二人别说说话了,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乘上软轿到了宫门,致宁侯还没守满一月的孝期,还要回致宁侯府,而长公主自然回长公主府,于是二人一南一西,分道扬镳走了。
当天晚上,致宁侯拿出那把假扇子,对比最近长公主拿来的顾云川的真迹,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如果硬要说,那可能是假的形似神离,气韵略差了些?
反正以他来看,如果不是对着真迹仔细对比,只是看字迹的话,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第二日,一大早致宁侯便派身边人把那扇子送进了宫,交给了皇帝身边的心腹宦官。
今日朝堂上有争执,时间持续了很长,等皇帝散朝回来,那把扇子已经放在他的案首了。
皇帝饮了一口侍从递上来的茶水,打开扇盒,拿出折扇,展开,仔细观看。顾云川的字皇宫中也有收藏,皇帝并不是特别喜欢,但他的字很有特点皇帝有印象。
不得不说,乍一看过去,真的完全真假难辨。皇帝观赏了一会儿,吩咐陈宦官去取来顾云川的真迹卷轴,铺开仔细对比,这么一弄才略微看出来,字形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包括起笔、顿挫,到转折、收笔,都看不出破绽,就是字里行间的气韵,差了些。
皇帝若有所思,顾云川是书法大家,想要模仿他的字自然不容易,那要是一个普通人,写字谈不上神韵的,岂不是这个陆氏女能模仿的完全看不出来?
要是这么看,那封书信,其实并不能完全证实什么……
他思索了一会儿,叫来陈宦官,吩咐道:“今日羽林军璇玑营的校尉陆滨祁可当值?你去看看,传他来觐见。”
陈宦官恭敬应下,自去办此事不提。
皇帝靠在椅背上,疲倦地闭上眼睛。今年过完年,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老了,很多事情都有力不从心之感。原来早朝回来,稍微休息一会用了餐,就开始或批阅奏折,或召大臣议事,忙一整天,晚上还有精力去某个妃嫔处坐一坐。
而今年,下了朝之后,回到寝宫恨不能歇上一上午,中午却睡不着,下午批阅奏折便很是困倦,晚上更是什么精力都没有。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未近女色了罢,估计后宫应该已经起风波了……
皇帝想起早朝上两派争论的事情,西北军情报屡屡泄露,原本战无不胜的陆家军连连吃亏,于是朝中针对此事分成两派,一派主张维持西北军的将领职责不动,派钦差去西北军彻查;另一派主张,应该把军中主要将领撤回京城,暂派其他大将过去。
主张去西北彻查的人认为,西北军一直是陆家将率领,另派人过去一是难以服众,二是不熟悉西北情况,上手太难。
主张暂换将领的人认为,军中情报泄露,军中将领都有嫌疑,派人去西北查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必须另派人过去将主要将士换回来,在京城受审,才能查清此事
皇帝在朝中沉默地听着臣子们吵得唾沫横飞,最后也没争执出个结果,只得明日再议。
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