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到,在前院几乎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沈敬轩起着高头大马,赢回来了新娘的花车,陈家距离沈家并不是太远,之所以能赶到吉时到来才正正好的回来,却是京城一贯迎娶的规矩,不走回头路,还要在城里绕三圈,以示诚心求娶。
新人到,门前迎宾的迎宾,伺候的赶紧上前伺候,通报的早早就进去了通报,自正门到厅堂,早已经一路打通。新人被迎下马车,沈敬轩打头在前,牵着红绸那一端凤冠霞帔的新娘子向里面走去,从今以后,她就是他的妻,愿他们从此相敬如宾,互相尊重,白首到老。
“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在亲友故旧的见证下,沈家大郎沈敬轩的婚礼进入尾声,新郎新娘被送入洞房。洞房在前院东边的院子,独门独户,新收拾出来粉刷一新,独门独户的小两进院子,比上不足不下有余,也算太小。进门的穿堂倒座房是给下人用的作为门脸的前进,正是沈敬轩原先所居住的东厢房,多是算上打通的这一进,几乎都快要是三进的小院,这里做了改造,成了沈敬轩的书房,招待朋友的外居。
最里面,才是两人的新房,三架高粱耳房依偎,还有专门的小厨房,穿堂的天井里种着代表多子多福的石榴树,几株劲竹,几盆兰草,青叶雅致又鲜研的花色,将新居装点,红色的曼联,红色的床帐,红色的龙凤喜烛,入目满眼,都是红。
喜娘指引着沈敬轩在亲友的见证下,用金秤挑开了新娘子的盖头。在这个盲婚哑嫁的时代,新娘又远在江南海宁,沈敬轩此时此刻,也是才真真正正第一次见到他刚娶进门的夫人陈氏昑澜。以前倒是零零散散的听说过她的一些名声,也多是师娘给他稍微的传递。
“沈家大兄弟好福气,好有气质,好漂亮的新娘子!”周围一众亲友夸赞道。沈敬轩是长兄,负责应酬接待的正是沈玄家的媳妇,这也是个麻溜人。催促着两人合过交杯酒,知道沈敬轩向来端肃的性子,来庆祝的人,都是和沈敬轩沈家交好的,自然也不会闹得太过,打趣了几句,也就放过新人,鱼贯而出。
不过,见礼的人的夸赞,却是没有特别的夸赞,陈氏昑澜虽然不是个顶个的最拔尖那一溜的绝美,但是乌压压的黑发,衬托着白生生的肤质,细瓷一样。鸭蛋脸盘饱满精致,也是这个时代推崇的福气相面,一汪秋水剪瞳是她最出彩的地方,细致清雅,带着那么几分书香世家出身熏陶的书卷气,倒是符合沈敬轩的审美观,对于未来要度过一生的人,两人算是彼此认识了。
“你且歇一歇,一会儿我会让人送些吃的过来,你先垫垫。自己家里,无用拘束,有什么需要,只管让你的丫鬟往外面通报,我先去前面应酬!”沈敬轩轻声嘱咐道,见过父母之间不说鹣鲽情深,却也相处融洽的婚姻,以及亲友师长们与夫人的相处方式,注定备受熏陶的沈敬轩,是一个尊重对方的人。家和万事兴的前提首先是家和,家和首先是后宅稳定,沈敬轩态度温和的安排后,举步去了前院
而这一桶的嘱咐,细心而周到温馨,却也让陈氏昑澜出嫁到了这样陌生的地方,还是距离娘家几乎千里之遥的京都,江南水乡,与北方豪情的不同,吴侬软语变成了京腔京韵,虽然陈氏昑澜自诩自己不是什么见不得世面,大惊小怪之人,却也多多少少有些茫然的不安。但是那样的不安,却是在这轻言慢语中的几句托付之中,安定了下来。
女子一生,只有十余年是在娘家过的幸福,大半生过得如何,却是还要看未来夫婿。她的未来夫婿,沈家祖上也是随着太祖打天下的,夫婿本人又是叔叔的爱徒,十**岁高居两榜进士第七位,文采出众,人品性情也都是备受叔父叔母夸赞,也是满京城数得着的乘龙快婿。她是陈家长房嫡次女,姐姐家了相邻的镇江世家徐家做了长媳,她的身份当时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却不曾想,京里叔父叔母一通书信,将备受关注的门徒提到了父亲的面前。父亲一贯爱有才的子弟,已经打听,沈家大郎的人品才情,能力,更是进入了翰林院的新贵,沈家也是在京城名声鹊起,门庭清正之家,也就允下了这门婚事。从定亲到如今,她也曾经有过小姑娘家的心思,想着自家未来夫婿是何等模样,是和大姐夫一样的文雅,还是父亲那样的严肃板正?
她那时想的,据隐约的消息,应该是不差的。母亲一生就他们一子两女兄妹三人。长兄居长,早已经娶妻生子,如今小侄儿都能满地跑着姑姑长姑姑短的叫她。长姐长她三岁,已婚将近三年,小外甥也是已经能在地上稳妥走路,就是孩子太小,出行不便,她也只是在孩子出生满周岁送礼的时候见过。
相比起其他,母亲肯定是疼她的,她是她最后一个孩子,母亲对她的婚事,也是重视万分的,能让母亲统一,必定人人品品性以及才情能力都入了母亲的眼,但是她也从未曾想到,竟然是会这样的出乎她的意料。
新婚夫君眉目俊朗,端正持重,高大挺拔,身材颀长,仪表堂堂,又细心周到,不谈他年纪轻轻已经入职翰林院,正正紧紧的翰林修撰,清贵异常。最重要是的是,一身观之可信,稳正的气质,入目第一眼,那样的关切,那样的尊重,陈氏昑澜知道,她对夫君无疑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