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秋风泣。
一名将士执刀进帐,匆忙来报:“报告将军,援兵已到,在数十米外静候将军调遣!”
坐在上位的老者闻言挥袖一笑:“好!好!来的好!我倒要看看他这次如何抵御我这三千大军!让他们都给我打起精神,今晚趁天黑,一举踹了反贼的老窝!”
“是!”
篝火一跃,燃起点点花火,落在泞泥的土壤上,瞬间没了踪迹。在此营帐百米外,城门高高伫立,铁制的大门外镶着银白的尖锐,宛如一张野兽的大口,无一不再宣誓它的威严。
冷风已起,吹进富贵人家。
秦坷甄站在城墙上,风吹过少年发丝,露出他轮廓分明的俊逸脸庞,比起武将,更像是个文人,但在战场上却没有一人敢轻视他,短短几年,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平凡百姓,做到了今日拥有数十座城池与上百万精兵的大将军,就算明日他砍了昏君自行称帝,估计全国上下也没有一人会反对。
传闻他是远定候秦王之子,因庸帝忌讳秦家势力,才将人流放人间,如今庸帝亲小人远贤臣,苛税多劳,荒废朝政,江东洪涝虫害不断,庸帝不但不派人治理,反而耗费民力劳力去建一座摘星塔,只为搏妃子一笑,百姓敢怒不敢言,敢言不敢逆,直到三年前,秦世子秦坷甄带领乡绅出世,以疾风迅雷之速建立起一队军队,一路从定坊杀到洛阳。
据说这支军队起初不过数十人,一路行来,不少能人异士参与,队伍也扩大到一个相当可观的数量,到了如今,就算是京都也有不少人听说过将军的威名!
秦将军像是乱世的救世主,在一个极为恰当的点出现,城里的百姓听说他圣德贤良,也纷纷表示愿意投靠,至今为止,多少大将死于将军刀下,多少危局挡在他们面前,也从未见这位少年郎皱过一次眉头,可今日,他们的秦将军居然叹气了!
不止是叹气,还一整天都愁眉苦脸,好不忧虑的模样!
难道——这次的战局他们处于劣势吗?可是,明明那前来进攻的军队都留在百米外,不敢轻举妄动的啊!
驻城的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都满头雾水,搞不清现状。
只有和秦坷甄一同出来的书生——左壹心领神会的拍拍他们大将军的肩膀,递过去一封书信,说道:“我就知道你要犯病,所以一早就派人去了云城,这是弟妹给你的信……”
等对方接了信,他继续说道:“不是我说你,既然这么想她,何不干脆将人接来?当下大局已定,以你如今的势力也不怕护不住她的周全,伯母年事已高,身边只有弟妹一人顾着,必定会有许多不方便……还是说,你对上回那姑娘……”
秦坷甄匆忙读完信,听左壹又要提那事,神情之间有些不悦,只听他打断道:“那是个意外,我与丹儿自幼定亲,除了她,我不可能娶其他女人。”
“是是是,你说的对,就算你想娶,你娘也肯定不会答应。”左壹背靠在门边,嘴角隐约带着一丝笑意,“只是你可曾想过,若这是让弟妹知晓了,她可还会愿意继续等你?毕竟你们现在也只是有婚约,并没有真的成亲。弟妹心里头又没有你,秦夫人现在可疼她疼得紧,如果让她知道你做了什么辜负她的事儿,保不齐就让这桩婚事给作废了。”
“你说够了吗?”
冰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左壹闻言顿时一恼,难得看他这般动摇,忍不住过分调笑了!
他可不想招惹这个男人,于是连忙端正态度回道:“够了!”
“说够了,那就快点传令下去。”秦坷甄头也不回的看着前方的营帐,眸色一暗,也看不出他的情绪来,“今晚,可有几只害虫要除。”
*
自那一别,秦坷甄最终还是没能回来。
顾贞然与秦夫人一起在那道小巷口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最后只盼到一封报平安的家书,信书上所写,秦坷甄在上京的期间遇到官兵刁难,被困于城中险些丧命,后有被人缉拿,遭奸人栽赃陷害,无奈之下,只好越狱逃行,没有到京都,就被逼得揭竿而起,就此成军!
七年晃眼而过。
等秦坷甄攻下京都,斩了昏君的消息从京都传来后一日,皇宫里就派来了人,宫里来人的时候她还在河边洗衣,向家媒婆正在努力劝说她嫁给镇里的刘瘸子:“哎呀呀,张姑娘我是看你可怜,才和你说这些的!上次秦夫人把我赶出来,你可不能不明白这道理,你说说你如今都多大了?和你同龄的姑娘都生了好几个孩子了!你还留在闺中,等着你那个不知道去那儿的未婚夫!这多不值得啊!”
顾贞然如风过耳,用力敲打着手下的衣物。
向媒婆见她没听进去,紧张的往前一凑,继续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她洗脑:“你瞧瞧人家刘家公子,虽然腿是有点毛病,但人长得白净啊,脾气又好,从小也饱读诗书,家里虽然不富裕,但与你家也算是门当户对。更重要的是,人家一点都不嫌弃你啊!你爹从你那么点大的时候就常来拜托我帮你留意,如今合适的人选出现了,你这错过了可就再也找不着了!”
越说越过分!顾贞然放下手中的棍子,用力揉了两下衣服,然后还是觉得气不过,把衣服一扔扭头看去:“向姑姑……我已经定亲了!您不觉得您这样上门来说媒,是在毁我的清白吗?”
“清白?”向媒婆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