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赏,即有罚。天顺帝亲舅周谨之赐死,财产充公;郑国公灭九族,郑氏一族斩的斩,流放的流放,为奴为娼,再无翻身之日。
原首辅大人孙潜被追封为忠义伯,这是文官能授的最高爵位,明知“忠义”二字明褒实贬,孙家也只能忝着笑脸叩谢龙恩。
周娥在安个侯被斩的第二日,就被陈丰挥笔写下休书赶出了陈府,连同她一岁的女儿。周娥身边一婢一丁,抱着哭闹的女儿心如死灰。
有那嘴碎的大臣将此事告诉赵蕴,他想了想,金口一开把周娥夫家发派越刺戍边,不得召永不得进京。
陈家方知天顺帝对周娥还有情啊,可惜,已经没法再挽救了。周娥看着向她跪下讨好的陈丰,五味杂陈。
“你就是个杂碎!滚!”那个被父母捧在手心骄横的周娥已变,经历过大起大落,她有蜕变,亦有了辨人之力。
周娥明白,正是因为她心无城府,凡事摆在脸上,赵蕴和柯楚楚才有意出手为她出气。若不然,她跟父亲安乐侯一起,早被斩了。
周娥用嫁妆买下一处不起眼的小宅子,带着女儿过上足不出户的安份日子。不出去显眼,也不给赵蕴添乱,这样才能平安活下来。荣华富贵如过烟云烟,终于领悟了平安是福的人生道理。
周娥买的宅子就在麻柳巷,她没注意到早就被一个不怀好意的女人盯上了。在搬家的第二日,貌似洗尽铅华的邱子珊素钗褴衣上门来,生编出一个苦命女人的身事,企图交好周娥。
柯楚楚如邱子珊所愿,没死。可是她却摇身一变贵位皇后,面对这种结果,邱子珊还不如宁愿柯楚楚死了。灭族之仇,怎么报?一个是街头卖笑的娼.妓,一个却已凤袍加身!他邱子珊这残花败柳的可怜女子,只能竭尽可能离仇人近一点,走一步算一步。
文氏一公二侯如烈火烹油,文仲勋心知这是皇帝在试探他,不着痕迹地拿出了西北军权,做起了富贵闲人。把权利放给后辈吧,两个儿子都很争气,他还有什么可图的。
赵蕴的事情还没完,宫里那么些吃闲饭的养着干啥?他在潜邸之时,府中下人也仅是人家的两成不到,做皇帝,也照着这个数精简便是。
他见柯楚楚整天捧着罗盘啥事不管,总是拿赵慕猪魂魄未稳定,必须清身净体为借口拒绝圆房。心里且烦且躁,便把这事吩咐给她办。
柯楚楚觉得养着也没什么,又花不了几两银子。没*的还好,那些失了身让人家出宫怎么活?跟文争春合计一翻,决定让她们自行选择,要留下的宫里就养着,权当给赵慕擦屁股;要走的就发银子送走,皆大欢喜。
结果这事情拖得久了点,本来有要走的,如今又改了主意。除了一个皇后,还有四大妃位空着呢。
柯楚楚察觉到这些杂七杂八的心思,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陛下有火炮在手,只要握住了火炮营,大荣便固守金汤,用不着靠一堆外戚来固政。何况,陛下的心思连我都难猜,更别说她们,真是想得美。”
文争春摇摇头:“陛下的心思就是男人的心思,只要某个女人肯用心就不难猜。她们蠢在不了解娘娘您……”故意不把话说完。
柯楚楚瞪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了?”
“没怎么,娘娘您很好。只是他们不知道娘娘不同于寻常女人……”文争春提醒她曾经说过话,什么要就全要,若不是就扔掉之类。
“呵,春娘你不提醒,我都差点忘记了,如今我的那些话看来很可笑吧?”
“哪有。”文争春叹了一口气:“我在少不更事时,还说过非真龙天子不嫁的话,现在不也食言了嘛。娘娘我懂您,一个有本事的女人,是不屑于和别人抢男人。此一时彼一时,陛下并非普通男人。”
柯楚楚蹙眉:“春娘你到底想说什么。”一面同意我的话,一面又说皇帝要例外。
文争春只得说道:“若是娘娘独占陛下,您会被千夫所指。”
“我并没有,只是住进了乾明宫罢了,这也是陛下让我住的。”柯楚楚不以为然。
文争春崩不住笑了:“好吧,当我没说。”
柯楚楚并不是脸皮厚,而是有另一个想法,她也不知哪来的底气,就是肯定赵蕴不会随便纳妃。不过文争春的话在理,她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堵住悠悠众口。
反而安慰文争春:“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
赵蕴没日没夜忙活整一月,把越刺安抚住,把罗鞑弄得不敢吭气,眼下罗勒皇帝正被万民唾骂,骂他养虎为患。
赵蕴就是那只虎。他自己知道,没觉得有何不适,做虎总比做猪好吧。
今日,就是赵慕做猪的第四十九日了,赵蕴今天没有牵着猪上朝。他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等的就是这一天,早早下朝来找柯楚楚。
“成了吗?”他问道。这些玄呼其呼的事情赵蕴不懂,既无法掌控又担心吊胆。
柯楚楚笑道:“成了,刚好他怀上猪崽,魂魄甚为牢固。”
怀上?猪崽?
赵蕴脑子嗡的一下,暗骂皇后为何以前没讲过。
赵蕴禁不住犯恶心,而心如死灰的赵慕却在装睡,眼皮微动,一副认命的样子。它从内到外皆被伤得体无完复,自己是猪,而仇人坐着它的龙椅上指点江山耀武扬威!没经历过的、也没变成猪的、根本无法体会。
死,真的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