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督抚柯梅毅带着从当地招来的良家子弟,渡过锦江朝着西北的中原腹地行军,派出的斥候不断带回前方的敌情。不过所谓的敌情是没有敌情,洪十八的队伍没有在北上的途中,和没有直接关系的各州各府纠缠不休,而是直接北上,因而速度也很快,梅毅的队伍只能不断加快速度尽力追赶。没有敌情的行军,和皇家的围猎差不多了。赵师爷不断得辅佐梅毅,整顿、操练队伍,一路行军,可谓秋毫无犯,好歹叫沿途民众见识了他们希望的王师风范。赵师爷说,这样才能保证打胜仗,梅毅也深以为然。接近洪十八队伍的前几天,派出的斥候已经能跟上行军的叛匪,出乎意料的,师爷极力劝说梅毅停止进军,原地修整。自古兵贵神速,既然已经到此,为何不发动突然攻击打叛匪一个措手不及呢?师爷背着手说了一番之乎者也,梅毅算是听明白了,师爷的意思无非几个。一来,队伍长期行军,舟车劳顿自然疲惫,需要修整自不在话下;二来,对待洪十八的手段,梅毅不也在贺州时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吗?师爷反问梅毅,梅毅恍然大悟。再说,如果洪十八的队伍不打到都城都能听见喊杀声的地方,朝廷里能觉得梅毅们的勤王是久旱后的甘霖吗?师爷摆摆手,歇几天,好好准备准备。
有段时间没有和洪十八的队伍交手了,这乍一交手,梅毅算是看出来了,对面的还真不是过去的乌合之众了。不但没有过去那种一触即溃的狼狈样,反倒是喊杀声如雷轰鸣得一bō_bō往过冲,难不成真的是神功护体了?要不是梅毅紧急派出弓箭手齐射压住阵脚,这第一仗恐怕还很难说能勉强获胜。洪十八的队伍退回去了,梅毅也没有追击,附近的地形也不允许快速行军,到处深深浅浅的沟沟岔岔里,泥水阻挡了梅毅发动追击的念头。看的出来,洪十八的人反倒是如履平地来去自如,赵师爷若有所思,他叫过斥候问了几句,然后和梅毅说,对面的叛匪并非当初贺州城外的那群人,而是洪十八后来在流窜的过程中新招募的,而其出身本就是当地的惯匪强人,熟悉地形,生性彪悍。梅毅当夜查看了伤亡之后,准备第二天凭借粮秣充足的优势,步步为营朝着叛匪紧逼。
第一天的交手团兵们累得够呛,纷纷沉睡。到夜半时分,还在军帐里与赵师爷交谈的梅毅,猛听得急促的鼓声传来,两人钻出军帐,指挥团兵们坚守营寨。等到团兵们执刀举枪紧张异常得各就各位后,鼓声反倒停止了。可就算如此,梅毅却不敢叫手下放松警惕,果然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鼓声再次急促传来,和上次不同的是,其中没有了夹杂的喊杀声。梅毅和赵师爷互相对视,然后大声召唤身边的亲随精锐,点起火把直接冲杀过去。军令如山,团兵们纷纷冲杀过去,却一个人也没有发现。梅毅得报,感叹师爷料事如神,居然看出洪十八的叛匪要悄悄撤退。师爷认为这叛匪里也有能耐之人,日后需要小心应对。日头出来,梅毅占领了洪十八队伍的营寨,之看到了一地的遗弃之物,捡拾起来一看,他发现地上丢弃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么几样。看来又被师爷说中了,叛匪想要引梅毅追击,途中设伏,然后佯退的队伍回马杀将过来,给梅毅以沉重打击。梅毅偏偏不中他们的诡计,选了更好的地址休整起来。对于南靖那边的同僚们发出的询问信函,梅毅只简短回复正在行军途中。
易先生倒是有些时候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的人在南靖到底干什么。梅毅闲来无事时学起了武圣人看起书来,书自然是赵师爷的。门外团兵通报有人来见,打断了梅毅的沉静,抬头一看,青衫罩身,普通布衣书生一个,看年纪应当经过不少科举只是没有中举过,很是落魄。细看此人梅毅却迷惑起来,他离开贺州到了南靖,除却派人送来神秘信件之外,再没露面,如今为何亲自前来?梅毅赶紧起身施礼,招呼亲兵唤得师爷立即赶来。易先生的打扮和落魄书生无异,拂去青衫上的尘土,客气坐下来,等待赵师爷到来。军帐里只剩下三人,易先生说了个新的情势,朝廷在久久无法彻底剿灭的洪十八事宜上,乱了阵脚病急乱投医,开始和域外番人接触,用银两来雇佣番人剿匪了。在南靖的东南方向沿海地带,陆续有番人的船只带着军火登岸,估计等修整准备完毕就会加入到围攻南靖的大军中。易先生显得忧心忡忡,似乎在喃喃自语,应验了,真是应验了。
易先生随身还带来了几份图样,看上去非常古怪,在案几上铺开来,梅毅和赵师爷都没看明白。易先生说这是他派人在登陆的番人那里顺手牵来的,据说这事番人装备的军火图样。梅毅一下子想起当年在沿海那次和番人起的冲突,如果这就是番人的炮火火枪的图样,那岂不是可以照样仿制,就是上次,番人的军火威力强大给梅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易先生的想法正在于此,为防止图样遗失落入他人之手,这次他亲自赶往梅毅的军营。梅毅随口问起易先生是如何找到大营的,易先生表示非常容易,既然梅毅是照着易先生给的消息行军北上,那沿着路途赶来便是,沿途最多询问是否有官军路过就可寻到。梅毅的治军得到了易先生的夸赞,梅毅不敢贪功说这都是赵先生的功劳。而赵先生则说这是份内,梅毅知道这份内的意思绝对不止一层。
朝廷引来了番人,番人又装备着威力巨大的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