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河并没有着急上去,反而先摇响了软梯上的一串铃铛。很快,上面传来一个慈祥的老妇声音:“是小山么?上来吧?”
若换了平时,薛少河根本不需要软梯,一跃而起,再点山石借力,便可轻易抵达顶端,何况,白梅道长的居所,根本就没在顶端。但此时,他背上还多了一个人,所以,还是老实爬软梯吧。
薛少河抓着软梯,依旧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大约爬到一半时,可见矮峰中间凹进去的一条长长的天然山路。
白梅道长的道观,就依山开凿在这山路紧邻的山壁上,乃是一座悬空道观——隐梅观。
这个道观居然还不算小,一排屋宇也有十来间。只是道观里,只有白梅道长和两个十来岁的女道姑。
白梅道长带着两个幼徒,亲自迎了出来。薛少河看到她出来,连忙下拜行礼,白梅道长虚托起他:“你背了病人来,不方便,罢了,无需如此客气。”
白梅道长引着薛少河,来到一处打扫得极为干净的客房内。床铺简陋而整洁,屋内有些阴冷,各色日常用具倒是一应俱全,显然白梅道长已经提前准备过了。
薛少河将昏睡中的顾唯念轻轻放到床铺上,转而又去看白梅:“白姑姑,她的情况极为混乱,小侄无能,根本摸不着头绪,我们路上也请过几个当地有名的大夫,那些大夫也都束手无策。小侄只能来劳烦姑姑了。”
白梅道:“你莫急,我来瞧瞧。”
薛少河忙让开床边的位置,扶了白梅道长来坐。白梅道长虽然已是年过六旬之人,但看起来不过四十几岁,精神头很好,身子骨也很强健,还用不着他如此。但薛少河现在只能指望这位仙长了,所以格外的客气谦恭。
白梅也不计较,坐下后细细与顾唯念把脉,又摸了她几处要穴和心肺。她诊治的很仔细,垂眉敛目,一声不吭。
薛少河有心立刻弄明白顾唯念的情况,却也不敢打扰白梅。
白梅的眉头逐渐紧蹙,最终竟然只道了一句:“这人我救不得。”
薛少河又惊又急:“为何?”
白梅道长道:“小山,你怎么会和崇苍宫的人走在一处?”
薛少河道:“她不是崇苍宫的人,她是顾将军的独女,本来应当与全家一同被问斩,是洗剑阁的人救了她。”
白梅道长道:“可她体内为何有崇苍宫一派的内力?”
薛少河没见识过崇苍功夫,并不知道顾唯念体内真气是哪门哪派的邪门功夫,此刻经白梅道长说起,才恍然大悟:“她体内真气居然是崇苍内力?”
“不会有假。我自问,还看不错崇苍宫的功夫。”
薛少河道:“可她确实不是崇苍宫的人。我只知道,她认识崇苍宫宫主向远。他们之间,应该交情匪浅。可我们这一路走来,她吃苦受罪,却从未见过向远露面。”
白梅道长眉峰渐渐舒展:“怎么回事?你跟我详细说说?”
薛少河摇头道:“我并不知道。她不肯和我说。关于向远的事,她几乎是只字不提。”
白梅道长恍然大悟道:“我懂了。”
薛少河听得很是疑惑。他和顾唯念走了一路来,都没懂,反而白梅懂了?
白梅道:“向远也太厚颜无耻了。不过,他们崇苍宫历代宫主,又有哪一个不是厚颜无耻呢?”
薛少河道:“还请白姑姑说个明白。”
白梅叹气道:“她之所以不敢告诉你实情,是因为,实情一旦说出口,只怕要给崇苍宫惹麻烦。那个向远,若我所料不差,此刻应该正在闭关疗伤。她这一身内力,应该是向远受了内伤后,为防止被自己内力反噬,所以泄在她身上的。这位姑娘看起来不像习武之人,身子骨又娇弱,没被向远一身内力忽然灌进去迫害致死,已然是命大了。她居然还要帮向远遮掩。”
薛少河听得愈发迷糊:“向远受了内伤,那不应该运功疗伤么?结果为了怕被自己的内力反噬,就要将一身内力泄出去。这是什么邪门功夫?”
“崇苍宫的邪门功夫。他们的无极功,若练到第九层时,哪怕出一点小小的偏差,也会出问题。这个时候,必须将一身内力泄出去。否则必受更重的内伤。”
“那多年修为,岂不是都要化为乌有?”
“这倒不会,这门功夫很奇怪,若已经练到第九层,内力即使泄出,也可以在短时间内重新修成此功,且不再容易出差错。只不过,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内力绝不能轻易散尽,最好有活人在场,一身内力泄在人身上,他们再借机,让真气在二人体内流转一个周天,才可以保证,自己可以很快再聚拢真气,尽快恢复到以前的修为。”
崇苍宫对薛少河而言,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对于整个江湖,甚至整个大夏朝而言,都是极为神秘的地方。对于那里,他没有一丝了解。听白梅如此一说,才知道崇苍功夫果然很奇特,很与众不同。
薛少河道:“白姑姑看起来,对崇苍宫很熟悉?”而且好像很厌恶那里。直接说崇苍宫历代宫主厚颜无耻。
不过,如果向远真是不管顾唯念生死,情急之下,将自己一身内力泄在顾唯念身上,那也真是该死!
白梅道:“我可不想跟那种肮脏之地的人有什么相熟。”
薛少河一听便知她不想谈及心中往事,便也不多追问她私事,只是问顾唯念的情况:“白姑姑现在既已知道,顾姑娘不是崇苍宫弟子,是否可以施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