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龄侯府的丧事办得有些诡异,按说单凭侯爷爵位,这丧事就绝对不可能往小了办。哪怕侯爷夫人一病不起,侯府的三位公子也都尚未及冠,可规格摆在那儿,即便侯府的诸位主子没法子操办,也可以请宗族或者其他亲眷好友帮衬。退一万步说,纵是真的无人操持,上份折子求长青帝派人帮衬也使的。

然而,保龄侯府却甚么都没有做。

莫说史家宗族完全无人出面,连荣国府这头,贾赦、贾政两兄弟在次日一早主动赶到侯府之中,却依然被礼貌的请离了。当然,要上香吊唁都没关系,只是在礼毕之后,就被极为客气的送出了大门。这还不算,观史侯爷灵堂的摆设,竟完全不像是依爵位而来,却仿佛只是一个寻常富户人家老太爷没了一般。

“事情不对劲儿。”待一走出保龄侯府大门,贾赦便当即拉下脸来,回过头看跟在身后的贾政,却见贾政的面色更为难看。

贾政抬眼看向贾赦,苦笑道:“大哥,你可有法子打探里头的内情?”

这世上,除了不谙世事的小儿外,每个人做事都会有自己的原则,绝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任性妄为。就连贾赦,乍看之下确是极为不靠谱,可那也是在小事儿上,若是家中真的出了大事,别说贾赦了,连尚在稚龄的琏哥儿都不会胡来。而保龄侯府,贵为开国四王八公十二侯之一,是决计不可能做出如此任性的行为。

除非……

“别说了,咱们先回府罢。”贾赦像是想到了甚么似的,皱着眉头极快的抬头瞧了一眼侯府大门之上的匾额,随后立刻催促贾政上马。俩人大清早的从荣国府出发,原本预计若是晚间赶不回府里的话,在保龄侯府歇上一晚亦无妨。可如今,尚不到晌午时分,他们却已经在往回赶了。

一路风驰电掣的,俩人在路途中并未多言,直到回到了宁荣街上,跳下马后,贾赦才忽的压根声音道:“待会儿你去问老太太一些事儿,我在外头等着你。”

“甚么?”

“我会把问题先告诉你,你去问,我在外头听着。”贾赦见贾政一脸狐疑,略有些难以启齿的道,“我倒不怕老太太气愤之下打我,却怕把她再气出个好歹来。”

这话一出,贾政的面色又变了数遍,待沉默了许久后,最终贾政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

贾赦想问的事儿倒是简单得很,无非就是两点。

其一,有谁见过史侯爷吗?

其二,侯爷的爵位该如何袭承?

在京城里,人人都知晓保龄侯府一家子多年前就去了外省,去年才刚回到京城,还是因着私扣军饷的名义押解回京的。虽说在当时,谁也不认为这种小事儿就会让百年侯府毁于一旦,可后续的发展却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又传言史侯爷去年间就病倒了,之后整个侯府都闭门谢客。按说史侯爷得的不该是传人的病症,既如此,为何谢绝了所有的探视?除了保龄侯府的人外,还有人曾经见过“病重”的史侯爷吗?

至于袭承爵位就更引人注目了,史氏宗族的人数并不少,不过保龄侯府原就是嫡系一脉,且史侯爷膝下有三个嫡子。哪怕三人皆未到及冠之年,可也都不算小了,只要是已经立住的,就完全可以袭爵,以往也不是没出过稚龄的郡王、侯爷。

两个问题都不讨喜,也亏得是由贾政来问的,若是换成贾赦的话,指不定贾母还要怪他不为亲娘舅的离世悲伤,却想那些有的没的。

只是,即便换成了贾政,贾母也顶多就是不曾出声呵斥,仍旧没有给予答案。

而这些却已经够了。

待贾政失望的告辞离开后,刚一走到外头的廊下,就被贾赦一把揪住。旋即,就只听贾赦用刻意压低了的声音,连声叮嘱道:“我不管你用甚么法子,去跟工部请假。我这头立刻派人去传老太太因史侯爷病故一事重病卧床的消息。之后,咱们府上也闭门谢客。对了,还有敏姐儿那头,我让人去通知他们小俩口立刻离京!去!”

贾政懵了半响,顶着贾赦杀人的目光,颤颤巍巍的道:“那我要做的就是请假?多久?”

“不知道!反正越久越好,到时候再看具体情况。不过,要是你不怕死的话,仍可以去工部!”

“那我就说……我也悲痛万分,病倒了。”贾政显然被贾赦吓到了,口不择言的道。可旋即,他就意识到这种说法太不靠谱了,眼见贾赦举起手就要削他,他只好立刻改口,“我说我把腿摔断了!”

若是无法确定具体时间的请假,用病假是最妥当的,毕竟事情总有办完的一天,而生病却可以无休无止,哪怕病个好几年,只要把大夫收买好了,问题也不大。只不过,因着贾政先前才刚去吊唁了史侯爷,回来就病倒一听就不靠谱,毕竟贾政的身子骨素来不错,死的也只是他舅舅,当年他亲爹死的时候,不也没病倒吗?

意外,绝对是万能的请假方法。

“为了更靠谱一些,我把你的腿打断罢。”贾赦也觉得摔断腿这个主意很不错,有道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下子就去了三个多月,按说风波应当平息了。若还没有平息,那就再打断一次好了,借口都是现成的,之前接骨没接正,打断了再重新接一次。

“我……”

“二弟,我知晓你最是有大局观,一心为咱们府上着想。老太太可以病倒,我身上又没差遣,至于女眷和孩子们则原就无需出门,最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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