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明党?这话从何说起,我们不能随便指个人说他是葛明党,洋人也不会信。”
“你们派几个人跟上他们,不要让他们逃了,然后去衙门里叫人,再去商团借一些人手,要好手,动作要快。至于证据……我的公事包里就有,保证可以和洋人办交涉不吃亏。这个小娘们,我要定了。”
在赵冠侯所在的小吃摊子不远,一处卖圆子的小吃摊位旁,两个男子坐在这里,眼睛紧盯着赵冠侯。
其中,一名身形瘦削的男子,神态悠闲的点着烟,喷云吐雾。在他旁边,是一个高大魁梧的大汉。这大汉生的相貌凶恶,一道刀疤,从额头斜通到嘴角,不管他是笑还是哭,那伤疤都会如同蜈蚣一样,在他脸上扭曲变形,让人一看就心惊肉跳。
他身上穿着短打,露出两条长满体毛的胳膊,在上面纹着双龙出海。一只黑色的皮包就放在手边,虽然城隍庙里人来人往,市面也不太平,但是他毫不担心这皮包的安全,甚至不需要去照看。在松江,敢偷他彪爷皮包的赤佬,还没有生出来……
他做坐的那处小吃摊子上,自然不会有客人光顾,只有老板愁眉苦脸,小心的应付着。虽然不认识这个瘦削的男子,但是这大汉,他是极熟悉的。在松江华界里,不认识彪爷刘富彪的人,想要在城隍庙讨生活,也是极困难的事。
这一带,是刘富彪的地盘,他是范高头赵阿宝的学生子,在帮派里,素以悍勇闻名。曾经提着一口砍刀,生生砍出一条街去,杀的满身浴血,却依旧以少敌多,把另一路人马给砍了出去。
他脸上的疤,就是那一战的结果,对手在他身上留下七道永远存在的伤疤,他则让对方付出了三条人命。从那以后,彪爷名号不胫而走,成了这一带最为著名的白相人。
即使是沈保升这等大闻人,提起刘富彪,也只会摇摇头,说一句“阿彪啊,他就是那个样子,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有什么事,算了吧。”
这么个神憎鬼厌的人,坐在自己的摊位前一动不动,老板本能的预感到,自己今天八成要倒霉了。现在只盼望着不要牵扯到人命官司里,牵连丧命。
“师弟,这是咱们自己的爷叔,做这事,以小犯上,不作兴的。”
“师兄,我们现在要做大事,不是混堂口。江湖规矩,得让位给葛明大计,不管是不是爷叔,挡了路,就要做了。”
“那要做,也是我来做,你个读书人,前程远大,脑子里装的东西多,能说出很多大道理,说不定以后真能拜相封侯,做个开国元勋。我阿彪是粗人,只知道杀人放火,我替你做了这事,再到堂口领刑。”
瘦削的男子见刘富彪要去拿那黑色皮包,连忙制止道:“现在不是时候。这里这么多人,一动手,人群自相践踏,不晓得死伤多少。再说,炸蛋丢出去,搞不好误伤到其他群众,不作兴的。干葛明,是要救国救民,不能牵连无辜。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们再出手。”
刘富彪的手从皮包上挪开,又瞪了一眼那摊子的老板,后者向后退了两步,点一点头。这时,只见小小上了一顶轿子,抬着离开,赵冠侯与陈冷荷也付帐起身。刘富彪抓起皮包,准备本上去,那瘦削男子摇头示意不必着急,随后取了钱,放到老板手里。
“不要担心,这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时间不早,收摊子回家吧,这里一会……会有事发生,回家去,别惹麻烦,也不要多说话。这样对谁都好。”
这男子文质彬彬,举止也极潇洒,老板对他的印象颇好。尤其他的眼神清澈,目光中满是善意,比之刘富彪的凶恶,老板更愿意与这样的人交流,点点头,飞速的收拾着碗筷,逃命似的离开。
男子看看刘富彪“我说过了,凶,要分对谁凶。对于那些凶狠的人,我们要比他们更凶,更狠,以暴制暴,才能让他们知道厉害。可是对普通民众,我们应该和颜悦色,这才是一个服务者该做的事情。未来,我们成功之后,你也要学着做一个服务者,不是江湖大哥。”
刘富彪一笑,脸上的蜈蚣,又开始蠕动起来。“你知道我的,就是这么个样子,对谁都是凶的,没办法和气。你看,他们去庙里了,我们要不要跟上。”
瘦削男子看了看四周“我们到庙门口等,他们一出来,咱们就开枪丢炸蛋,然后趁乱逃出去。他一死,松江的救市就回终止,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两人说着,刚刚向庙门处没走几步,忽然,身后响起纷乱的脚步声,两人回头望去,见是一队巡警向这里快步跑过来。刘富彪神色一变“娘的,一定是那个老板!我要杀他全家!”说话间,伸手就抓向了皮包里。
男子一把按住他的手“别冲动,他们没拿枪,不像是朝我们来的,看看情况再说。”
这一队警查,迅速的驱逐了一些关键地区的行人,确保自己抢占有利位置,随后,对庙门口形成了包围态势。刘富彪两人,自然也在驱逐行列里,把预先选好的伏击位置让出来。心里则在嘀咕着:这些警查看上去不像保护,反倒像伏击。但是他们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要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