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带到,一定带到……”应燮丞陪了个笑脸“小爷叔,也不必发火,他一个后生晚辈,门槛不精,做事颠三倒四的,您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其实帮里,不少人对他的做法不认同,觉得坏了祖宗规矩,将来进香堂不好讲话。可是他是都督,又有兴中会的路子,我们也没办法。”
“我懂,这事,也不能怪在你们头上。燮丞,你跑一次不容易,不要急着走,留在我这里吃饭。”
赵冠侯一声吩咐,外面就将饭菜送进来。虽然是军中,但是他强调享受,饮食无亏,随军带有大厨。送进来的是八菜一汤,口味甚佳。应燮丞也不见外,有酒即喝,有菜即吃。
赵冠侯又问道:“你做包打听,手下要养一群耳报神,经费一定很足,过手三分肥,日子过的不错吧。”
“小爷叔笑话了,我就是个过路财神,实际没什么油水。白相人的钱,水里来汤里去,转手即无。况且沪军是空架子,经费少的可怜,很多时候发自己印的军用券,那东西自己用用还可以,在江湖上怎么好用?我自己把老本都快垫光了。”
赵冠侯喊来高升嘱咐几句,时间不长,从外面拿进一个红纸包。赵冠侯将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的两根金条,向应燮丞面前一递“收下吧,两根黄鱼,算是见面礼。”
“这……这怎么好意思……不敢收啊。”
“大家出来跑码头的,爽利一些,给你就收下。我还有一些话要问你,吃好了的话,就陪我转一转。”
两人出了帐篷,在军营里转了一阵,说话的声音很轻,外人听不大清楚。最后只见赵冠侯一指雨花台与天保城“燮丞,现在是下午五点钟,我要说明天太阳出山之前,把这两个阵地拿下来,你信不信?”
“这?爷叔,不要开玩笑好吧?”
“我是不是开玩笑,你回头就知道,现在我不留你,你回城去,等到天亮再看结果。也让陈无为知道一下,我是不是在诈他!”
鲁军的战斗力,应燮丞也有所闻,他并不认为,这支新组建的民军,可以战胜鲁军。但他同样不认为,鲁军能在一夜之间拿下天保城和雨花台。
作为经历者,他十分清楚,为了夺取两处阵地,民军付出了何等惨重的代价,又消耗了多少时间。鲁军会取得这两处阵地,但至少也要半个月的时间,一个晚上?这不可能。
他笑了笑,江湖人说大话,是很正常的事。何况刚刚还喝了酒,这话更不可信。因此,并没有把赵冠侯的话放在心里。总之,仗肯定是要打的,作为个聪明人,他自然懂得,离战场越远越安全的道理。
是以一离开军营,立即马不停蹄奔向江宁,脑海里则在短时间内,完成了自己如何义正词严,唇裂舌焦,最终维护了民军体面的整个对话过程。包括自己如何说话,对方人站在哪里等细节,一样不缺。
落日的余晖照在他这一小队人马身上,应燮丞下意识的拿出金表,看了一下时间,随即笑了笑“小爷叔也喜欢放大炮。这个时间了,怎么可能打下来雨花台和天保城,难道晚上还能打仗?”
他的话刚刚说完,就感觉地面微微颤抖,巨大的雷声响起,跨下的坐骑嘶鸣着人立而起。应燮丞一边拼命控制着坐骑,一边抽空转头望去。嘴巴大大张开,仿佛见到了地狱中杀出的魔鬼一般,面如土色,喃喃道:小爷叔,你果然喜欢放大炮啊!
奉令镇守天保城的,原本是第九镇下辖的步兵一营,可是等到朱端所部退回江宁后,林树庆却直指朱端通金,命令逮捕。浙军不甘束手就擒,举枪反抗,两下几乎火并。徐绍贞总算靠自己的面子,压下了这次内讧,可是林树庆对于原本第九镇的兵也失去信任。
重要地点的防御,更换部队,由黎天才率领沪军先锋队两营,接替原本部队,负责天保城、地保城的防御。同时命令镇军一营,接管雨花台阵地,将原本驻扎于此的第九镇部队撤回城内。
黎天才久历戎马,曾在岑毓英部下效力,是打老仗的,对于这种临阵更换防军的布置,很为不满。而且部队出发,只携带三天补给,后续无着,这也同样是兵家所忌。
第九镇与镇军同属一脉,原本镇军就是第九镇下辖一协,现在自立门户,平起平坐,军官普遍提升一级。原本的哨官做了管带,与自己曾经的上级平起平坐,让第九镇的老管带心内大为不服。两支部队交接防线的时候,颇为不愉快,摩擦极大。
原本镇守雨花台的第三营管带马文龙,边向城内撤,嘴里边骂着山门“白眼狼,忘了进部队时,是谁教你放枪了。今天见了老子,连敬礼都不晓得,还真当自己是管带了,你也配!”
身边的护兵也跟着骂道:“可不!林树庆那个忘八蛋,见了贞帅都只称呼固翁,仿佛两人是平级,有什么上司就有什么下属,一发的混球!这帮混帐东西,让他们来守,最好是第五镇进攻,把他们全都干掉。”
“别胡说!咱们再怎么骂,也是自己人,第五镇总归是鞑子兵,不能混成一谈……”
话没落地,一阵金鼓之声已经大响,还没撤回城内的第三营回头望去,却见在夕阳之下,漫山遍野的北洋兵以及黄龙旗,向着雨花台阵地压了上来。一门门火炮由马匹拉着向阵前冲去,一字摆开,将炮弹向民军的阵地倾泻。铁血十八星军旗,与对方的旗帜对比,显得异常单薄……
那名护兵道:“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