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老人看向远空的云朵,拍了拍青牛,说道:“苏炳南,不要怪我对你心怀恶意。”
“实际上,你应该死。我能微微感知‘道’,但无法看透你;我能寻龙识人断命格,却无法对你做出判断;你在我眼前,却像在天涯。二十多年前。只有那一男一女给我这种感觉,后来他们死了,如今你又给我同样感觉。”
“自古以来,你们三人,是独一份的特殊。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世,你也一定知道,对你来说,至道不可求。”
苏炳南突然变得面无表情,右手握住“无名”,大拇指轻轻摩擦,说道:“我知道了。”
看着苏炳南油盐不进的样子,天机老人盯住他的双眼,然后视线转向前方,骑着青牛朝远方走去。
抱朴子追了上去,又回头望苏炳南,还想说几句,结果被天机老人制止,青牛路过队伍,引得众人纷纷避让。
抱朴子看着前方的老者,又瞥了一眼苏炳南,最后匆忙追上去,嘴中喊道:“老头,干嘛溜那么快。”
天机老头看着抱朴子,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的心魔该斩掉了。”
……
……
书商祺他们虽然听不到苏炳南和天机老人所说,但都察觉两人相谈不欢。
他们神经一直紧绷,即使天机老人不出手,那一百多年积威带来的压力,还是让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王天涯,好奇看着苏炳南、天机老人和那童子的谈话。因为他并不十分知晓天机老人的名声,所以表现得较为轻松。
此时已到傍晚时分,夕阳灿烂,天边的火烧云也壮观蔚然。
他们没想到,刚刚从青云城离去不到半天,就能遇到天机老人,这寻常人一生都遇不到一次的传说中的人。
这么来说,他们无疑是幸运的。
……
时光慢慢流逝,日落西山,晚霞散去她的辉煌,从一个曼妙的女子变成佝偻的老妪,不可逆转,不可挽回。
转眼间,明月早已挂在树梢,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晚的月亮像个大大的白玉盘,仔细看去似乎还有阴影映带,可能正是月宫嫦娥在起舞,隔壁吴刚在砍柴。
在明月照耀下,他们仍在行走,行走在这寂寥的官路,一堠又一堠的标识经过,预示着他们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苏炳南坐在马车,运起内力,为王天涯治疗。
王天涯开始习武,按苏炳南的命令,第一步就是仔仔细细熟悉这把刀,翻看、抚摸、挥砍……就连睡觉也要抱着它睡。
即使不明白苏炳南的意思,但王天涯并不急躁,而是无比耐心,慢慢进行着。
这是他的习惯,是胡伟男夫妇多年培养下的心性,不急不躁,稳步向前。
整个队伍只有一辆马车。书商祺整天骑在马匹上,腿都磨得发疼,想要上马车休息一会,毕竟他是金牌捕头,算是除去苏炳南外最大的官。
可一想到里面的苏炳南,这位大昊俊杰又打消了这个想法,受苦是小,性命要紧。
整个队伍沉闷无声,苏炳南虽是最高长官,却也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平易近人,拉拢人心。
他知道,彼此之间有着不可消除的芥蒂,就算他此时表达善意,这些人也会疑虑自己事后算账,根本不会真正尽心尽责。
苏炳南反省自己,发现自己有了许多弱点。
审视自身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苏炳南一直以来坚持不懈进行着。
人性生来就以自我我中心,所看所感所想都是以“我”出发,要认清自我缺点,正视自己不足,需要克服许多。
回想这几年的经历,苏炳南发现自己变了许多,固然成长了很多很多,但也自大了,如果不是今日遇见天机老人,感觉到那令人畏惧隐藏不显的力量,可能自己还会妄自称大。
利空法师只不过是吐蕃强者,就算学了“般若掌”,论底蕴,根本比不上中原。他当年妄想凭着战无不胜的精神力量冲击至道,可不知至道是无比艰难的。
自己也和利空法师一样,太过自以为是。就算自己确实有些天资,可战胜他还是取了巧,试问,如果一天有人以同样的方式对付自己,自己又该如何。
这些年自己九死一生,取得了一些成绩,积累了一些势力,可看到郝志治下的应天府,才知道什么叫做牧民和能力;见到天机老人,才知道自己的不足。
年轻容易气盛、容易犯错、容易冲动。
自己以为作为六扇门和锦衣卫有数的官员,以为不会有人胆敢刺杀自己,没想到放下警惕却被偷袭,险些被杀。
看来自己太大意了,太懈怠了,太自大了。
或许那晚一开始就不该留下,不该靠着一张天品面具就试图布局用计,如果不是多种巧合,恐怕自己早就死去多时。
人不可能一直走运,运气不会总是站在自己这方。
看着行至中天的明月,队伍在火把照耀下移动,苏炳南没有开口下令,谁也不敢停下。
“天晚了,停下休息。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苏炳南看了看天色,赶路的人都有些疲惫。
很快,五十多人行动起来。天色已晚,只有火把和月光照明,他们动作熟练,快速点燃篝火,围在火旁取暖。
王天涯抱着刀睡在马车上,盖着薄薄的毯子,苏炳南走出马车,来到小声说话的人们中间。
书商祺看到苏炳南有些畏惧,缩了缩身子,苏炳南正好坐下,围在一起。
“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