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二是个少有的好日子,连同着天气都好得不得了。正是正午时候,阳光温暖,乍一抬头,晃得人睁不开眼。
李舒与三七戴了帷帽,跟在贺皎的身后,随意找了间饭馆,要了包厢,又点了茶水饭菜,方才坐下。
“师兄,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你居然会带我们出来?”李舒取下帷帽,一脸惊讶。这都已经五年了,三人都待在慎山上,就没出过慎门半步,如今贺皎却说要来散心,也不知散的哪门子的心。
贺皎却只笑而不语。
“姐姐在山上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三七摘下帷帽,露出一张委屈的脸来。
“既然不开心,自然就要散散心了。”贺皎点头,表示赞同。
正说着话,敲门声响起,店小二端着一壶酒进来,堆笑道:“三位,这是隔壁间的公子点的,说是送往你们这儿。”
“既如此,你就替我们多谢了吧!”贺皎不客气,接过了酒。
“好嘞!”店小二走的时候,还不忘顺手关门。
“也不知是哪位熟人,送上这好酒”,贺皎说着话,还不忘打开了酒壶,使劲闻了闻。
“不管是谁,肯定比不得小宸的百年佳酿!”李舒嗤之以鼻,她可是喝过那等美酒的人,虽然没喝几杯就醉了。
“还是小心些吧,指不定人家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呢!”李舒想了想,又补充道。
“你真不喝?”贺皎倒了一杯,仔细嗅了嗅,一脸享受的表情。
“不喝!”又想骗她喝酒,没门的事!当日喝了几杯酒,至今都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糗事,末了还被贺皎捉弄一番才罢,真真吃力不讨好的事。
“大叔,姐姐不喝,三七喝!”三七却先凑了上来。
“去去去,小孩子喝什么酒!”贺皎用手顶住三七的小脑袋。
三七瘪了瘪嘴,有些郁闷:“什么小孩子,我今年都已经十八岁了!”
“那也不能喝!”说着话,贺皎已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了。
不多时,店小二便上齐了菜,三人有说有笑,一顿饭吃得倒也开怀。
直到最后喝了一杯茶,李舒才觉着不对,才想说些什么,脑袋一黑,却已经晕了过去。只记得恍惚间,听贺皎说了一句什么,便没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觉得四周颠簸,浑身摇来晃去的,似乎是在船上一般,居无定所。
揉了揉眼,才发现自己竟是在一辆马车上。三七躺在一旁,睡得香甜。
“你醒了?”
车帘被掀开,探入一张熟悉的脸来,眉眼温和,气质如玉。
“元熙?怎么是你?我师兄呢?”李舒一脸惊诧,明明上一刻还在与贺皎吃饭,这一刻,怎么就到了马车上?明明所有的东西,贺皎也都吃过喝过,为何有事的,却是她和三七?
“贺先生想要说的,都在这上面。”刘苍不欲多言,只递上一封信,便转身出去了。
打开信封,里面除了信纸,还有一块碎玉。李舒一字一句看完了信,李舒苦笑出声:师兄啊师兄,你这究竟是成全我,还是在逼我!
信上寥寥数语,却字字珠玑,大抵意思就是,有两件事,需要李舒去弄明白:
第一件事事关三七。三七的身世,贺皎猜到与西域有关。既然人家已经找上了门,就趁早了结得好。而五年前,白胡子老头死得蹊跷,却并不是西域那边做的,碎玉是当日在三七家里拾到的。贺皎查过,那碎玉,应该出自储君府上。
其二,五年前追杀他们的,除了西域人,还有一波人来历不明,要她去弄个清楚明白。至于贺皎是如何骗得她昏睡的,又如何托了元熙,信上只字未提。
或许,这才是贺皎所谓的散心吧。
罢了,左右三七的事,她也不会坐视不理。她虽知道些因由,来龙去脉却不甚清楚,如今去弄个清楚,也好过当个不明不白的鬼。
“元熙,咱们去哪里?”掀开了车帘,李舒在车辕处坐下。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元熙回头,冲她温润一笑。
李舒摩挲着棱角分明的碎玉,想了一想,道:“洛阳。”
刘苍的心颤了一颤,她想回洛阳吗。木青,她最想要的不是自由,不是浪迹天涯,她最在乎的,难道真的只有四哥吗?
“好。”
好字脱口,心口却像是被巨大的石头覆盖般难受。声音很轻很轻,像极了六月里的柳絮,在空中飘着,却又久久不能散去。
“元熙,你……”
李舒想解释些什么,可临了,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苍突然无比坚定的说道:“木青,如果你不想回洛阳,我愿意放弃一切,带你浪迹天涯,看遍河山,然后寻一城安老。”
李舒看着他坚定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这番话是从那个人口中说出来的,又如果有人在五年前,这样承诺,她,一定会答应。
只是一切都晚了。
如果五年前,在听到刘庄遇刺受伤的时候,她没有回洛阳,而是随贺皎回慎山,很多东西都会不一样。
碧黄草,慎门有,三七会得救。可白胡子老头不会死,而她,心中至少还有一丝旖旎幻想。
手中的碎玉冰冰凉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刘庄有多阴险。
从一开始遇到三七,他就在算计。他早就知道三七的身世,他三番四次寻她,不许她离开,不过是因为三七最听她的话,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