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结束之后,梁文赋又被周知县给叫到了二堂:“上次那丁二喜的案子都没仔细问你呢,这次的案子,你又是怎么确定不是何六等人所为,而要从张氏这边下手?”
梁文赋一皱眉,答道:“晚生已经在梦里查过何六几人了啊!”
“梦里?梦里怎么查案?”周知县奇怪地问。
梁文赋比他还奇怪:“使君不知入梦术?常人在做梦时头脑无法完全自主,因此直接用入梦术进到别人梦里,通过种种手段引导他们说出秘密就是了!”
看着周知县满脸惊奇之色,梁文赋试探着问:“难道使君你遇到疑案时,从来不用这种方法调查?”
周知县皱了皱眉头,不屑道:“正气乃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之道,怎么可能像你学的那些外道,用来干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这怎么就鸡鸣狗盗了?梁文赋被他说得一愣,不知又怎么踩到这知县尾巴了。
似乎周知县也觉得自己的说法太勉强,脸上一红道:“好吧!正气乃大巧不工的正道,做不了那些取巧的事情,因此平常审案主要还看为官者自己能力。这样看来,在某些小道上,你学的那些外道法术还是有些妙用的!”
说到这里,周知县语气又转为骄傲:“但你须知‘一力降十会’,那些佛道之流纵有万般妙用,但在煌煌正气之下,终归是要如影见日般立刻消散的!所以,你还是好好走科举为官的正途才好!”
靠!说得冠冕堂皇,还不就是说正气除了驱邪求雨就只能用来攻击了?梁文赋总算明白,为何当初吕知县还要动用大刑来逼迫史世杰找人头了。
周知县能在话里承认正气有不如道法的地方,总算改善了一点在梁文赋心中的老古板印象,但也就仅此而已,现在梁文赋心里对那牛气哄哄的正气彻底不感兴趣了。
周知县终归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对梁文赋道:“你对史世杰的案子这么上心,看来你俩关系不错,你现在就直接去大牢把他放出来吧!”说着写了一张释放令,并盖上了大印,交给梁文赋。
查案的原因梁文赋也不好解释,于是就接过释放令往大牢而去。
梁文赋离开之后,周知县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这件冤案可是前任吕知县断定的,如今他已成了同知,而身为下属的自己却翻了他的案!
周知县不由自主的开始在屋子里踱步,他深知官员大多爱面子,而在有些官员眼里,草民的命和他们的面子比屁都不是,他们宁可草民无辜送死,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更何况这冤案可不是丢面子那么简单,还可能连累吕同知的政绩,但这件事他又不可能坐视不理……
“唉!但愿吕同知非是昏聩之人吧!”周知县叹口气,开始坐下来写禀文。
从阴暗的牢房出来之后,史世杰闭了足有一刻钟的眼睛,才终于适应了外面的阳光。
梁文赋在一边看着他,心里也唏嘘不已,以前不少被史世杰得罪过的同窗,都曾咒骂他“早晚死在这张嘴上”,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差点因吹牛把命搭进去!
回过劲来后,史世杰轻轻对梁文赋道:“谢谢你!”
虽只是一句感谢,但梁文赋都差点以为幻听了,这还是那个一会儿不损人就难受的史世杰吗?
史世杰苦笑道:“你别这样看着我,这两天我一直在自责,我嘴贱把命送了没关系,但竟然连累到我九泉之下的姐姐!想到这里我就心如刀割,因此我决定以后痛改前非!”
梁文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差点把命送了都没让他改掉毛病,就因为姐姐受辱,竟然就把他给改变了!
想了想,梁文赋诚挚地说:“我其实是骗你的,我和你姐姐什么事都没有!”
史世杰摇头道:“你不用否认,反正我也不会当你是姐夫,只希望你能好好对我姐姐,别让她受委屈,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好吧,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梁文赋也没空陪他,扔给他一两银子后就准备告辞。
史世杰直接把银子抛回给梁文赋:“以后不属于我的钱我坚决不要,我要凭能耐堂堂正正赚钱!”说罢直接扭头就走了。
得,看来还是被打击得不轻,这都因噎废食了!梁文赋摇摇头,也回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