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会有两部电影上马,为了在短期内提高演技,莫妮卡终于下定决心带着钱佳去张秋兰推荐的短期表演培训班磨练一下。
这个培训班是中戏教师开的,专门为艺人进行两周的短期训练。每个老师只带十个学生,名副其实的精英教育。开班第一天,老师拿出一个梨放在桌上,要大家情景对话。想象梨是一个谈话对象,你要在一分钟内编出完整的有信息量的单人搭话。
“都靠过来,围成个圆圈,每个人一分钟,对话内容自由发挥。”老师拍了一个男同学的肩膀,“顺时针,从你开始。”
男同学是线上活跃的十八线小明星,慢慢走到梨前,“扑通”一声跪下。“爹爹…孩儿不孝。”
众学员:“……”
男学员继续干嚎,眼角连滴泪都没有。“孩儿此去治水,恐怕三年不能回来,爹爹,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切…搞了半天原来是代入大禹,拜托,大禹哪有你这么做作。
男学员还在生硬地编台词,周围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钱佳撞了一下莫妮卡胳膊,“你说我会不会比他还差?”
“应该不会吧,他那根本就不叫演戏。”
“那叫什么?”
“哭丧。”
“噗——”钱佳没忍住笑出了声,引得男同学回头恨恨瞪了她一眼。
“好,下一位。”老师催。
第二位是个女生,应该是有表演基础的,她代入的情境非常合理,整个画面看上去也不尴尬,老师很满意,点了点头。
又过了几个人,轮到钱佳了。钱佳走近桌子的表情像视死如归的战士。清了清嗓子,她开始对话。“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模拟的是表白现场。
钱佳出道就是歌手,从没演过戏。估计这桥段是她的亲身经历。莫妮卡饶有兴致地看着,摆出加油鼓劲的动作。
磕磕碰碰说了好久,总算熬过了一分钟。虽然有点磕绊,但毕竟是第一次表演,钱佳走回来的时候小声问莫妮卡:“我刚是不是糟透了?”
莫妮卡想了想,“没有,比第一个男的好多了。”
“噢,那他刚刚为什么用嘲笑脸看我?”
“额…这个嘛…”
“下一位。”
轮到莫妮卡了。她走到桌前,翻身坐上去,并没有面对梨,而是选择了一个与梨平行的姿势。
“去吧。”清清淡淡的嗓音,和着低沉的气音,彷佛一声叹息。
停顿了几秒,她接着说:“不用再说对不起,我明白。我刚才太激动了,这样不好。你是对的,去吧,国家需要你。”
她忽然低头擦了下眼眶,再抬头时,鼻头已是绯红。“我会照顾好爸妈,照顾好家里的猫狗,你安心地,别在灭火的时候分心,别靠得太近,啊。我在家等着你,等你回来。”
又是几秒的停顿。
眼泪无声滴落下来,她甩甩头,忽然变得很凶。“你别死啊,你敢死,我就敢改嫁。等你回来,孤魂野鬼一个,连家门儿都找不到。不许死啊。”
忽然她别过脸,僵硬地冲虚空中挥手,“去吧去吧,他们在催了。”嘴上这样说着,眼睛却又偷偷瞟向后方,直到不舍变成满眼的绝望,这才痴痴地伸出手,对着远方挥舞,“一定要活着…活着回来。”
“卡。”老师掐了秒表,一分钟,刚刚好。
“很好,都表演完了,那我说两句。从刚才的题目中,相信你们每个人都对表演有了自己的理解。其实表演没有技术可循,也没有方法可讲,关键是要开窍。你要用心去揣摩角色,不管是肢体语言还是表情神态,这些都是你烘托人物的手段。别陷入方fǎ_lùn,我再强调一次。会不会演靠的是感觉,是对角色的感触,所以今后的课堂上,我会加大练习量。好了,现在休息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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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礼拜,莫妮卡和钱佳都在培训班里和各种蔬菜水果飞禽走兽厮混。以前还不觉得,随着课程的深入,莫妮卡越来越感受到“伟大的演员都是疯子”这句话的正确性。整个培训班就像个精神病集中营==五分钟内从大哭到大笑再到幸灾乐祸再到苦大仇深,用钱佳的话来说就是,“神经病都没这么善变”。老师把这种方法称之为疯狂突击法:不给你思考的时间,让脑神经形成演戏的反射条件,目的是让学员们真正做到任何情感都信手拈来。
疯不疯狂先不提,这种训练法倒真让她缩短了入戏时间。以前上一段哭戏要酝酿接近半个小时,还得在脑子里回忆自己的惨事才能有感同身受的效果。现在被这么天天逼得抱着根棒槌就得立马声泪俱下,反倒觉得情感操控起来比以前轻松多了。都不用把自己带入情景,随时随地想笑就能开怀。
“自如地操纵情绪只是一种工具,就像汉语字典一样,能帮助你认字,却不能让你学会写作文。操纵情绪可以帮助你表现人物,但想要塑造一个成功的形象,还是那句话,得开窍。开窍这东西没法教,只能靠自己。老师最多领你们进入看山不是山的境界,要跨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层次,就得自己琢磨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
说到底,演技讲究的是返璞归真。小熊从前给莫妮卡讲的那些表现派方法派啊之类的都只能算作技,要想真正成为艺术大家,得走心,靠的是艺。有些人演了一辈子别人都带着自己的影子,有些人扮上什么就是什么。演员圈子里流行一句话叫老天爷赏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