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奔了一路,夏语有些发烧的脑袋此刻也是冷静了下来。与人相交贵在投缘,她主动与夜玖相交是因为他既也合她心意,又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既然是这样,他是什么样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就算是皇室贵胄百年后,不也同样是青坟一座,白骨一堆?
豁然开朗!
夏语冰一舒胸中闷气,大步走进行馆。
里头管事的人看到她,先是脸色一垮,旋即换上一副和善的笑脸:“小姐,老规矩?”
“老规矩。”
夏语冰打小不规矩,挨揍离家出走是常事,她对各处行馆那是了如指掌,当然了行馆管事的当然也对她这个小魔星印象……深刻。
夏语冰熟门熟路地找到自己休息的房间,不一会儿干净的袍服和水都送了过来,当然了托盘里必不可少的还有一瓶子专治跌打损伤的药。
一番洗漱,她下楼用膳。
其实也是想碰碰运气,说不定就遇到他了呢?
不得不说,夏语冰运气相当之好,她才到二楼就看到了在一楼角落里独自用膳到夜玖,心情顿时大好,懒得一步步走下楼,她直接是足尖一点,从楼上飞了下去,直落到夜玖对面的位置:“嘿,又见面了。”
熟悉的声音让夜玖抬起头来,他望着眼前英挺秀气,眉眼明亮的少女,深黑色的瞳眸里,先是掠过疑惑之色,随即就被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喜色取代。
夏语冰笑起来,心情更是飞扬:“正好肚子饿了,我同你一道用膳。”
可是领着一位丽人下楼安排用膳的管事看到她,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而让他更不好的是,身边的丽人竟然直直朝着那一桌走去了。
走!去!了!
管事的顿时头大如斗,连忙跟了上去。
那丽人看着身姿窈窕,走路却是一点不慢,很快就到了桌前,她明媚的杏眼往二人脸上一扫,语带轻蔑:“果真是什么样的人结交什么样的朋友,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嚷嚷成何体统!”
夜玖眉眼一沉。
夏语冰一拍桌子,冲着往这边走来的管事的喊:“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腿脚怎么慢?速度点,这头驴子没拴好,赶紧拉出去!”
管事的脚底顿时跟生了根似的站住了脚,脸拉得比苦瓜还长。
那丽人闻言柳眉一竖:“大胆,谁许你口出狂言的?”
夏语冰懒懒地掏了掏耳朵:“教训我,你当你是我爹还是我阿娘?好大一张脸,这么大的脸盆儿装得下不?”
故意的,她用双手画了好大个圈。
那丽人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放肆!你竟敢这般羞辱于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傻了啊?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还要跑出来问的蠢货,这么多年你确定你吃的是饭而不是稻草吗?”
夏语冰一脸‘你为何这么蠢’的表情,差点气哭那丽人。
管事的眼看着就要出乱子,忙跑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那丽人已经扬起了手,狠狠的一巴掌就冲着夏语冰的脸招呼了过去!
要糟!
管事的眼皮子一跳,千钧一发间,斜边伸出一只手,扣住了她的!
管事的才松一口气,下一刻便是听到那极其瘆人的骨节错位声,以及那丽人惨的一声呼号,脚步踉跄退了几步。
“你竟敢……”
她扶着桌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难以想象那个一路任她欺负的呆子竟然有胆子反抗她不说,还这么干净利落卸了她的手臂!
夜玖深黑色的眸子幽暗犹如暗夜穹苍,:“七姐……”
不大的声音,却饱含警告之意。
那一声‘七姐’听得夜青玉抖了抖,咬紧牙关,心生畏惧却不肯服输:“我才不是你七姐,谁知道你是从哪里蹦出的野东西,没教养的……”
夏语冰一巴掌打断她口中剩下的恶言,咧嘴,露出一口冰冷锋利的贝齿:“对同胞兄弟都能口出恶言,其心必恶。看着你都伤了我的眼睛,更别提听你说话了,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听到从你口中说出的任何字。”
她轻蔑的瞥一眼气得浑身颤抖的夜青玉:“愤怒?想打人?还是想告状?呵,管事,过来,告诉她,我是谁?”
不喜欢以势压人可不代表她不会!
被点到名字的管事连额头上的虚汗都顾不上抹,跑过来:“小姐是皇上御封的赤月郡主,祖父是当朝丞相,父亲护国侯。”
夜青玉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她虽跋扈了些,却也不是蠢人,在来殷前,母皇再三叮嘱她说在殷‘宁惹太子,莫惹鬼见愁’。而这‘鬼见愁’就说的是护国侯唯一的嫡女夏语冰,一个绝对不能招惹的煞星!她死死地记住了,并跟母皇发誓一定看到人就远远避开,谁能想到自己还未到殷就把人给得罪透了。
这一刻她深深的后悔了,早知道她就听婢女的在房间用膳了,若非如此,自己怎会倒霉催的碰上这档子事?
道歉?
她捏着袖子,面纱下的脸色青白不定。
夏语冰从来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只是不想在夜玖面前闹太过:“管事的,另备份晚膳和酒到我房间,闲杂阿猫阿狗的谁都不许放进来!”
说完她拉夜玖:“走,随我去我房间吃酒。”
夜玖却是由着她拉了去了。
管事的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转过身来深深看一眼看还在原地的夜青玉:“请。”
语气中,已没了先前热切。
夜青玉狠狠一咬牙,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