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兮兮的夜里,花听同简亦睡在陈家二楼的小客房里,室内有遮光窗帘的庇护,一丝光源也倾泻不入。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耳朵,听力似乎升级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顶点。
“喂,睡着没?”久久的无言,花听眼角斜了斜,视野里是一片黑洞。
“没有。”磁性低沉的嗓音在静谧的夜里清晰入耳,也不知怎的,令她觉得格外的好听。
花听在他平躺的肩膀上摸索,试图寻找到他的左手握住。
沿他结实的手臂顺势往下,眼看就快靠近腕骨,却一下被他另一只手捉住。
“你想做什么呀花妹妹?”他指尖钻进她掌心,将她一只手整个包裹。
“没做什么呀,喜欢你呗。”花听的手挣了挣,想反手握他。
“调皮。”他非但没有松,还突然一个利落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中间留出了一点空隙,和之前几次一样,懂得分寸,没有将全身重量施加给她。
花听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感觉到鼻息的靠近,微热,像从身体里释放出来的一缕热源。
她知道他就在眼睛上方,可对着黑暗说话,尤其还是以这样一个一上一下的姿势,她呼吸都变得慢了,好几秒钟才长而缓地深吸一次。
“花妹妹,我们要不要……”黑暗中,简亦笑声邪邪。
花听一掌回绝,“别忘了你现在是个残疾人。”想伸手将灯打开,身体又不能动,够了半天够不到,就那么抓空气一样地胡乱扑了空。
扭动的时候,身下,一点异样的感触直直攫住她全副神经。
“把灯开下。”花听索性收回手,差使他来做。
简亦没有依言,而是慢慢俯下脖颈,下巴颌儿触到她左肩,鼻息撩在她耳廓,沉磁的嗓音低低的:“我知道我不方便,但是你说我们要不要……”
他一开口,吐息都是湿热的,花听觉得耳朵像被放在蒸笼里熏,情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
“老实点,简亦。”她头歪着,嘴唇就在他颈侧,一开一合,像在亲吻他。
“要不要?”
“滚!”
简亦呼吸一沉,声音变闷了:“不懂情趣。”
“你给老子老实一点!”
“放心吧,”简亦在她耳畔下的皮肤亲了一下,“我是个残疾人。”
“那赶紧躺回去。”
“是是是。”
覆盖在她身体上方的压力瞬间抽离,简亦重新躺平,睁眼看着虚空,一只手臂枕在颈后,美滋滋地幻想起与花听日后的生活景象。
一片寂静中,身旁传来花听压抑许久才逐渐吐露的声音,“简亦,我想了想……”好似酝酿了好些时刻,“等事情结束后,我们要个孩子怎么样?”
简亦偏了偏脑袋,虽感到兴奋,但也有些不解,“花妹妹怎么突然想要孩子?”
“有什么可奇怪的,”花听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有个孩子不好吗,多热闹。”
“好!当然好!只是……”黑暗中,简亦一双黑溜溜的眼眸不经意地眯了下,“为什么花妹妹突然想要孩子?”
“也没什么,”花听音量调低,语速快,“想给你一个家喽。”
简亦一声低笑,侧身抱住了她,“你在哪,家就在哪,我都听你的便是。”
花听嘴角勾动,黑暗中看着他,“你和你爸,小时候关系就冷淡么?”
简亦想了想,道,“好像是吧,从小就那样。”
花听微微挑眉,不做声。
“怎么啦花妹妹?”
她忽然抬手开了灯,侧头看他,眼神专注而笔直。
“怎么啦花妹妹?”他朝她眨眨眼,眉目温润而细腻,眸光像清凌凌的湖水,潋滟生光。
她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慵懒随性的笑容,搭配她偏冷的气质,竟格外动人,“没什么,这几天看你特别帅。”
简亦不置可否地一笑,“才发现。”
其实夹杂在两人之间的气氛稍微有些尴尬,花听迎视简亦投来的目光,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索性又抬手关了灯,花听挽着他的手臂,全身心放松地倚靠他,懒洋洋地说道,“睡觉睡觉。”
次日,花听以“约见老姜”的借口成功骗过了简亦,回了趟他俩之前居住的小别墅。
简夫人果然还在那,只是短短数日已是面黄肌瘦的一番模样,她如花听所预料的那般激动,“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攥紧了她的手臂连声颤抖地问,“简亦他怎么样了?简亦他没出事吧?”
花听平静地回应她,“你放心吧,简亦很好。”
“简亦人在哪?快带我去见他!”简夫人颤抖了一双臂,晃得她的胳膊有些疼。
但她也不挣脱,只是一脸平静地同她道,“先跟我去一趟简家。”
“去简家?你是说简亦现在在简家?”
“跟我去就是了。”
当花听的车停驶在简家大门外,几个在门外看守的日本宪兵先是按程序严厉地盘查了一番,而后传来不紧不慢地拍打大门的声音,“拜访简先生的!”
管家匆匆前来开门,“简夫人白小姐好久没来了啊。”
花听步入庭院,暮色已渐渐四合。院子里的保镖们叫嚷着再打一局就散场,有几个懒散地靠在石桌旁抽着烟,不时斜睨花听几眼。
执行任务的这一刻,花听感到没来由的平静,转过身,注视了二楼会客室紧闭的窗口一会儿,又放低了视线望着院子里半开的大门,皱了皱眉头,突然停下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