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鸿与丁司成在简家二楼瞎转悠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久到花听吃完了简亦做的鸡蛋三明治,并喝完一杯50毫升的牛奶,还烧了一壶早茶,又看了份今日早报,才听得那两双脚步声正一前一后地从她身后的大理石旋梯上踏下来。
下楼的时候,白起鸿不知要说什么了,竟也不笑了,站在大厅中央的水晶吊灯下,胸腔沉沉地起伏着,半晌才开口道:“有事先走了。”
白起鸿才说完,丁司成便回头死死地盯住花听,似是想从她的眼神中寻找破绽。然而花听并不看他,只是走到桌几前,执起紫砂壶徐徐倒了一杯茶,又捧着茶杯坐下,吹了吹茶沫,将它递给简亦,才扬眉道:“茶刚烧开你们就要走,那就不送喽。”
丁司成咬了咬牙,眼前的白花听一如既往地不羁和嚣张,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手握胜券。
他有强烈的预感,检督查失踪一事铁定与她脱不了干系,她一定知道些什么,然而白起鸿在这个时候下令说要走,他只得顺从。
待两人走出庭院大门,花听才将手中瓷杯缓缓放下。
“我恐怕今天一整天都会被人盯着,暂时去不了检督查那儿了。”
简亦收了杯盘刀叉,在往厨房去的途中不忘腾出一只手来敲了敲她的脑袋,“学聪明了。”
“可是我好想去啊。”花听瘪下一张嘴,大红色旗袍的谜团还未解开,怎么心里头就腾起一股再也见不到他们的感觉了?
一早的心神就被白起鸿的突然到访给搅得一团乱。
简亦的声音自厨房那头传来,“放心吧,我待会儿过去一趟,回头跟你汇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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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听在去拉斯维拉赌场的路上特意注意了一下车外的后视镜,前半段路程还好,后头并没有什么可疑车辆跟着,然而车子一旦驶入闹市区,后视镜内便频繁地出现了一辆新款的黑色老吉姆轿车;车里人长什么样她看不大清,总之就在他们后方20米处跟着,距离保持得相当好。
不过,丁司成当她是白痴么?有谁猜不到后头那辆崭新的老吉姆车是白起鸿送这厮的结婚礼物?
花听的车子停在了拉斯维拉赌场的大门前,后头吉姆轿车便也在20米外停下了。
赌场门卫恭恭敬敬地替她拉开车门。
花听一双精致的牛皮短靴潇潇洒洒往地面上一踏,跟着钻出车门的同时朝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白天的赌客并不多,夜晚过8点才是拉斯维拉的热闹时段,花听假意来办公室内对账本,实则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只是在办公室内磨时间,坐等简亦的消息。
这一坐就坐了三四个小时,简亦在傍晚5时才来赌场找她。
“情况怎么样?有戏么?”
简亦脱了西装外套坐下道:“今晚就走。”
花听一怔,“什么?”
他面无表情道:“宝山庙怕是也不大安全了,老姜安排他们搭今晚10点的最后一班船走。”
“就去北平了?”花听心口竟莫名地躁动动起来,“真的只有走了?没有其他办法?”
“花妹妹,去北平而已,又不是死,你脑袋瓜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意思是,逃去北平就没事了么?以白起鸿的影响力,将通缉指令扩散到各大城县,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相比起花听的焦急与振愤,简亦的眼底竟还能散漫出不经意的笑意:“花妹妹平时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你就变笨了?”
“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没有半分波澜,似乎只是午后闲谈那般轻松,“既然安排他们去北平,到了那边自然是有接头的人,并且,检世杰在上海的身份背景你认为到了北平还能一样么?”
“你意思是,老姜在那头给他们安排了另外一个身份?”花听没来由地口干舌燥,手心里捏出一把冷汗。
“聪明。”简亦淡淡扬眉道。
“是什么身份?”花听心跳骤然加速,心里头隐约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浮出水面。
“花妹妹还在担心什么?”
“问你是什么身份!”
简亦清楚瞧见花听搁在桌面上的手紧紧收拢,用力得指节都发白。
对于她的反应,他虽感到莫名,却也还是答了:“不太清楚,先安排他们进北平一个落魄的戏班子里。”
花听的眼里出现了隐隐的光亮,却是稍纵即逝,“那么,既然要改名换姓,老姜应该把名字也安排妥当了吧?”
“嗯,检世杰刚好顶替戏班子里一名在前不久的间谍任务中失败的党员。”以为花听只是纯粹的担心,简亦还颇为贴心地安慰道,“你放心吧花妹妹,只要今晚能走,一切都不是问题。”
花听突然想起她的白爸爸曾经跟她说起过,太爷爷在一个破败的戏班子里头待过一阵子,却因天赋有限,加上师资力量不够雄厚,导致太爷爷在几十年后也只够勉强咿咿啊啊个几句。
“那么,检督查去了北平后,叫什么名字?”
此刻花听心中再无别的情绪,脑子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花妹妹,你问得有点过了哦,”简亦伸手在西装内侧口袋摸索怀表,“我差不多8点的时候会再过去一趟,你的话,应该走不了吧?”
花听抵住杯底的尾指轻轻一动,“叫什么名字?”
“花妹妹,这属于机密信息,你是想我被组织开除么?”瞄了眼怀表内的时间,简亦一双大长腿轻轻一勾,惬意地搭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