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花听是被玉米粥的气味给香醒的。
她蹬蹬蹬地下了楼,简亦如她预料的那般从厨房里端了碗金灿灿的玉米粥出来,一转身,便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的热情拥抱。
两天未见,简亦的怀抱竟是这样温暖而柔软,还带着一股清甜的木樨花香,就和他的人一样,甜甜腻腻的。
一路被简亦推着在餐桌旁坐下,花听转过头来盯着他,一双清澈的眼神准确地落在了对方两道浓重的黑眼圈上,“没事了?”
“嗯,”简亦给她递了双筷子,又将餐桌上一碟白萝卜往她手边挪了挪,“我不在的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吧?”
花听却是一脸的答非所问:“你怎么做到的?简茂生没有怀疑你?”
“就知道你问题多,”简亦宠溺地指了指面前一碗金灿灿的玉米粥,“吃几口再告诉你。”
花听哪有那么听话?不过举在半空的一双筷子也算是顺利落下,“你说,我边吃边听。”
简亦声音慢条斯理地道,“以防万一,我早就将一封关于共党的伪造密函放入梁处长的西装口袋里。”可花听却听出了刀刃般锋利的锐度。
她仔细回忆当晚的景象,终于被她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难怪你去上厕所之前特意跟梁处长打了声招呼,我也没太注意,你也知道,那时候有两个女人拥着我,”说到这个,花听忍不住想笑,“我也不知道后来你们干嘛了。”
“花妹妹,凭我的办事能力,还用得着担心?”
花听定定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双眸里倒映出他的笑脸,剪水秋瞳,盈盈如月。
“不过……我差点要将你的任务搞砸。”
“我知道,老姜和我说了。”简亦的态度看来似乎一点没放心上。
“那以后怎么办?”花听颇有些担心,“你不会真听他的不让我参与行动了吧?”
“花妹妹觉得我会这样对你么?”夹一口清蒸黄鱼往她嘴巴里送。
“呃……没准。”花听用舌头接过。
简亦笑笑,却是一脸的疲态。
“你上楼休息去吧,我吃完去趟拉斯维拉。”
“我送你。”
坐在简亦专用的老式吉姆轿车上,花听没来由地开始心绪不宁。
简亦不在的这两天,她失眠得严重,一天睡眠总共也没超过3小时,刚刚蹦下楼梯的那一刻,确切的说是在自己见到他的那一刻,差点就要先他一步上前狠狠地将他拥入怀中抱一顿。
她深知这种危险的情愫给她带来的将会是什么,而她根本不想在这样一个年代里留下过多的情感羁绊,她想走,尽快离开,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恐慌些什么。
“花妹妹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扭头看窗外。
与战乱不堪的平民区相比,徐汇区法租界完全就是一个天堂一般的存在。这里绿树成荫,环境优雅。宽敞的街道旁,是两排绿盖如云的参天大树。在一簇簇碧深绿浓的枝叶掩映下,公馆区里风格各异的一幢幢花园别墅,宛如万国建筑博物馆。而她就是待在这样一个安全美丽的区域,远离战乱纷争,安逸地度过了民国时期的这三年。
“舍不得离开我了吧?”简亦笑眯眯地打了半圈方向盘,车子跟着绕了个弯。
还真是……什么都能被他猜到。
花听不作回应,继续看着窗边景色。
此时正值花季,整个公馆区花开满路,芳菲处处,一树树柔嫩如婴儿般的透明绿叶,将阳光过滤得格外清透。不光景色优美如斯,漫步其间的行人们也同样美好得如同画中人。这里是上流社会的高级住宅区,来往出入的都是上流社会人士。一个个都衣冠楚楚仪表堂堂,她也是其中一个。
“花妹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也请你不要说出来。”
简亦这个丈夫当得算是百分百称职,只要他得空,就会将所有时间花在这位同自己虽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但是明媒正娶却又亲如兄妹的“少夫人”身上,不仅按时接送这位夫人上下班,按时做饭,还负责监督她的日常饮食习惯,不许挑食厌食拒食,要维持营养均衡。
花听日复一日地在简亦营造出来的这片温暖安室中快乐地成长,简亦给予她的这份安稳与幸福却教她日益不安了起来。
这日,简亦按往常惯例询问她一句:“花妹妹晚上想吃什么?”
这次花听丝毫没有犹豫:“去南京路外滩转角的那家光厦饭店。”
“光厦饭店?花妹妹怎么突然想起要吃这个?”
“别问这么多,去就是了。”
这座以红砖为主的光厦饭店在民国时期还算崭新而气派的,到了为她太爷爷贺寿的那个年代,就显得要老旧黯淡许多,好在她有幸能够亲眼目睹这座正处于辉煌时期的光厦饭店,颇有种重回穿越之地的莫名兴奋感。
想不到这个年代的光厦饭店b格不要太高,不光是衣冠不整者不得入内,衣冠不够楚楚者也同样不得入内。
好在简亦派头十足地穿着一套质地精良的西式套装,对比她一身中性的廉价打扮,门仆还是很给面子地放她入内。
在饭店的西餐厅坐下后,简亦绅士地将菜单交给花听点菜。她心不在焉地随便点了一份套餐,准备以上厕所的名义溜回穿越之地准备重新上演一出穿越戏码。
不过她转念一想,没准真能穿越回去,也该跟简亦好好道个别,好好吃顿饭吧?
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