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北洋十舰之间进行一对一较量的话,其中唯一的“国货”——平远号至少可以排到第五名,因为她是一艘铁甲舰;而且因为法式内倾式设计使得水线装甲事实上形成了倾斜装甲,宽度也比半吊子的经来二舰大得多,如果只论防御力的话,平远号甚至比经来二舰都强一截。
不过,以平远号仅仅2000吨出头的标排,过分注重防御必然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导致其不但速度奇慢,就连适航性也非常糟糕,因此在北洋水师中被定位为近海防御舰,属于舰队中别无分店的尴尬舰种。
再加上平远号是李鸿章一直看不顺眼的福州船政所造,因此自从她费尽周折地加入北洋水师之后,就一直非常不受待见,这一点从平远号的管带李和仅有都司官阶,在北洋水师十大管带中最低,甚至还不如大部分军舰上的大副、乃至于二副就可见一斑。
因此,以前李和在北洋水师的军官会议上是完全没有发言权的,直到参加人员大大增加了的“诸葛亮会”出现后,李和才总算有了开口建言的机会。
不过,由于长期形成的心理阴影,怕得罪人的李和一直都没有开口发言,直到这次见大家都被他眼中根本不难解决的问题给难住后,李和才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将平远和超扬单独组成一个小队,主力只留定镇经来和济远这五艘?”,李晖听后先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个建议明摆着是让北洋水师进一步分散力量,但再一想却意识到自己多虑了,“如果说日本海军的实力有一半在一游四舰上,那么北洋水师的实力则有超过三分之二集中在定镇这两艘铁甲巨舰上,因此只要这两艘没被分开,北洋水师的力量就谈不上过度分散。而如果只是为了给定镇二舰提供必要的掩护,三艘军舰和六艘军舰其实并无太大区别,反而因为舰只数量较少,可以大大降低配合上的难度......”
而科班出身的刘步蟾则更快地领会到了李和建议的妙处,“如果去掉超扬和平远,主力就剩5艘军舰,以定镇居前、三舰居后,组成倒w阵型,转向速度足可比八舰编队加快一倍!就算是倭人的快速舰队,想来也没那么容易绕到我们的背后去!而且就算被它们绕到背后,威胁也远比之前小得多,由于新阵型更加紧凑,经来和济远都会被置于于我定镇主炮的保护范围之内,而定镇二舰的主炮都是两侧布局,不怕敌人从背后进攻,倭人想要仗着速度快避实击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邓世昌则因为对航速更加敏感,想得甚至还要更深一层,“子香,新阵型的优势还不仅限于此,你注意到了没有,去掉超扬和平远之后,我们主力编队的航速其实已经超越日本海军本队了!不光是那缓慢老迈的后队,就算是三景舰和千代田号组成的前队,速度上跟我们相比也占不到半点便宜,而倭人走的是斜线,我们走的是直线啊!”
“对啊,这样的话,我们完全可以直接冲击倭人前队,将大半支倭人本队全部拦截下来......”,这下子就连一向性情温和的镇远号管带林泰曾也激动了起来,但心思缜密的他很快就意识到这种战术必须付出的代价,微叹一声,表情复杂地看向了提出这个建议的平远号管带李和......
“这是牺牲三艘弱舰、换取给予日本海军毁灭性打击的机会啊!不过,这一方法的确应该是可行的,有平远这艘铁甲舰在,就算是一游围攻,应该也可以撑一个小时以上,现在北洋水师的火力今非昔比,一个小时已经足够干掉三景舰和千代田了!”,李晖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他虽然对北洋水师有着十分复杂的感情,但毕竟是个外人,对于弃子战术并没有本能的排斥,只要能够达到目的,牺牲三艘弱舰又有何不可?
但对北洋水师众将来说,这样的决心就没那么好下了,毕竟要牺牲的可是自己的袍泽,特别是曾经当过超勇号管带的林泰曾和曾经当过扬威号管带的邓世昌这两位更是心里堵得慌......
这两位都是不惧生死的勇士(林泰曾虽然性格优柔寡断,但并不是怕死的孬种。),但要牺牲别人、尤其超扬舰上还有那么多他们的老部下,这样的话他们就说不出口了。
相比这两位,刘步蟾就显得更有魄力,无怪乎能以仅仅排名第三位的官阶成为北洋水师事实上的领袖,“既然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只能如此了,我辈从军报国,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今天他们殉国牺牲,明天可能就轮到我们了,又何必为了早晚先后而作小儿女状呢?何况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倭人采取的同样是弃子战术,他们有为国牺牲的勇气,难道我们中国人就没有吗?”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李晖可能会怀疑他只是打嘴炮,但历史上刘步蟾最后以自己的生命践行了年轻时立下的誓言,这样一个男子汉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绝对是由衷之言了。不过赞叹归赞叹,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李晖只是提了一点,就让现场有些悲壮的气氛马上为之一变,“其实超扬是不需要硬撑的,伤重就退出战场自救好了,这两艘都是基本没什么装甲防护的老船,就算硬撑到沉没,也只能多争取几分钟时间,为此牺牲太多老兵不值得。真正必须死战不退的,其实只有平远号,她是防御力、特别是抗沉性极强的铁甲舰,而且跟超扬二舰相比,平远号的吨位更大、舰况更新,生存能力要强出何止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