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缝隙外,一双眼睛盯着里面。
门外,衣衫单薄连外套都没穿的贾政听着里面不堪入耳的声音,透过没关严的门缝看着里面的场景,满眼都是愤怒,愤怒到整个人都在躺椅上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又发病了。
他知道屋里那人看到了他——这太正常不过了,他如今是个瘫子,行动都得在躺椅上被人抬来抬去。他一接近门口,那个男人似乎就察觉到了。他甚至会偏头看来,与他目光交汇一会儿,随后继续对床榻上的女人肆意妄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他中风偏瘫后便是如此,不知道何时被吊着命的他就看到了这一幕。事到如今也有很长时间了,而那个男人基本上每次都会发现他,但从来没有在意过。
“对了,你房里那个姓赵的丫头长得越发妖娆了……这事儿,你也该给我答复了吧?”
“哪有当哥哥的纳自己弟媳房里丫头的道理,你要收我不反对,可是收房的话,我在府里另给你找几个水灵的丫头,或者你自己去外面寻摸几房小的……”
屋内男女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
“我就看上她了,你嫌不好的话,干脆让二弟把她抬举成姨娘好了,也算是给她个待遇。”
……
贾政气的一口痰上涌,差点没背过气去。
“回……回房!”他不敢再待,连忙命小厮把他悄悄地抬回去,就像悄悄地抬过来一样。
?直到回到了贾政自己居住的卧室里,被安置回榻上的他渐露扭曲神色,似乎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贱人!”
“还有那个把自己的原配都气死了的混账,我早晚要他好看!”
“老爷,三思啊……”那个为他铺床的心腹小心翼翼的劝到,“大老爷如今势大,一边糊弄着老太太,一边把府里府外被打造的铁桶一般。”
“是啊,那混账续弦的时候,东西两府,连个吱声的都没有,就任由他把那个姓邢的狐媚子娶进来……急色到娶那种小户人家的女儿做正妻,我贾家的脸都被丢尽了!”说着说着,他的气越来越大,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几乎就要昏阙过去,这时候一道肉眼凡胎无法看到的青光瞬间降下,令贾政的呼吸渐渐平稳起来……
“干的不错。”刚刚进入了贤者时间的赵昆轻轻捏了捏浮在空中的玄牝珠。
珠子里却传出来一个恼怒的女声,“魔头……你又做了什么?”
“显而易见,用你的法力给贾政续命。都怪这个世界越来越弱,我觉得还是用你的法力比较好一点。你好歹也是离恨天太虚仙娥一枚,就算被我把元神困在玄牝珠里面也不至于连这么简单地事情看不出来吧?”
“你这妖人,倒行逆施,早晚会被打的形神俱灭!”
“不劳您费心啦,就算我有形神俱灭的那一天,也得在我学习袁公路当上所有人的爸爸之后。”赵昆哈哈大笑,“而且放心吧,在那之前,我一定会把你的仙体做成热兵器的!算算日子,离那位神瑛侍者降临也没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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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昏暗中,贾敏睁开眼睛,蹙着娥眉,茫然间找不见窗与门也分不清日夜,良久才想起如今身在哪里。
她自己清楚自己越来越嗜睡,越来越睡不够。但是还是强自拖着慵懒的身子,在重重帘幕间穿行。随着光线的逐渐明亮,那一股药味也愈发浓郁。最后她站在一张半垂帘帐的雕花大床前,才发觉时光流转更甚美梦一场。那些不堪回首的纷扰都被岁月带走了,如今的她已经跟着林如海来到了扬州。
偶尔走神时,还是会想起那些人,那些事,一幕幕惊心动魄得让她回想起来依旧后怕,却又隐约有一种隐秘而刺激的美好感觉。
不论如何,她终于离开了京城,离那个可怕的贾府远远的。
因为贾赦掌管实权,整个四王八公一系列的勋贵门仿佛拧成了一张结实强韧的网,军商政各处都将林家牢牢牵制住,若是林如海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吞吃殆尽。
林家得圣宠又怎么样?林如海一心要做纯臣,做孤臣,纵然五代列侯传家,哪里比得上抱团投靠了八爷的勋贵集团呢?
贾敏只是从往日里和林如海的相处间,偶尔听闻了一些,对此还是懵懵懂懂。而身处漩涡之中的王夫人几乎是看着这场变故从酝酿到实施,却因为自己一个妇人,实在无能为力。
在重新抱起团来的四王八公面前,已经处于从属地位的王家根本不够看。这个贪婪的团体会吞噬一切阻碍他们的存在,而且对于财富和地位的追求没有止境。王子腾那种货色也不足作为王夫人的娘家依靠。这个女人如今几乎可以说既没有娘家可以倚靠,手里也没有任何实权,只能一门心思的吃斋念佛——虽然小佛堂布置的像是大欢喜菩萨的道场一般。
她唯一且最有用的便是大老爷对她的情分,正是他还念着情谊,没有对贾政贾珠等人痛下杀手,而是猫捉老鼠一般将各人的动向一一掌握,冷眼旁观。是以王夫人最担心的便是自己一旦失去了那点仅存的情分,老太太又撒手归去,大老爷没了顾忌,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外面都说这位大老爷贪花好色,色厉胆薄,空有一副好皮囊。可是王夫人作为府里人,又和他有过亲密接触,她只觉得这位因为在准格尔乱兵来犯时候救驾而受宠被封为第三代荣国公的贾赦心思不是一般深沉,要用一个词形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