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是做情报生意的,私底下经营的大大小小的青楼酒肆茶馆遍布全国。
林修回来的第二天,林铮就把扬州最大的青楼,春风阁,交给了林修。林修心知老爷子是打算培养他,也没矫情,当下就接手了春风阁。
春风阁毕竟是青楼,做的事晚上的营生。白天没什么事情的时候,林修通常会跟着楼里的几个管事四处巡查,争取早日熟悉自家的生意。
这一日深夜,林修在春风阁里听了大半宿的古琴,才在月上中天的时候从后门走出来。
回去的时候经过了一个巷子,林修特意在巷口停了一会儿,听着里面几乎要消失的微弱喘息声,转身走回了青楼。
过了约有一刻钟,林修再次出现在巷口。他将装有玉凝露和止血散的瓶子丢到了巷子深处,就离开了。
快到家时遇到了买馄饨的摊子,林修要了一份,打包带回了家。
他没回直接自己的院子,而是绕道去了林煜那里。他近几日忙的脱不开身,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林煜了,不知道这孩子现在过的怎样。
可到了小孩的院子才发现,里面的灯全是亮的的。林修招来守夜的小厮,问道:“怎么回事?煜儿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会大少爷,二少爷从回来那天就这样了,每晚都开着灯睡觉。好几次奴才进屋添灯油,都见二少爷的眼睛是睁着的,直愣愣的盯着头顶的帐子,一眨也不眨的。奴才把这事儿和管家说了。管家当天就往院子里送了好多安神的药材,还派来了大夫。可是大夫也没法子,只是说什么郁结于心,找人开解了就好。”
林修闻言,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当我是死的么?”
小厮闻言连忙跪下来:“奴才不敢!奴才早就想说来着,是二少爷不让。”
“算了,你起来吧,这也算我的疏忽。”
想了想,林修又补充道:“白天呢,白天煜儿都做些什么?”
小厮谢了声,站起来,“回大少爷,二少爷最近每天五更就起了。起来后就在院子里练剑,一练就是一天。晚上吃完饭,还没喘口气呢就又去书房待着了。”
“每天都这样!?”
小厮诺了声,“是的,大少爷。”
林修挥手遣走小厮,让他去厨房拿两套碗筷过来。自己则是推开了林煜的门。屋子里亮堂堂的,林修眯了眯眼睛,适应光线后才走进来。把打包好的馄饨放到桌子上,就进了内屋。
林煜在人进来时就察觉到了,他以为是掌灯的小厮,也没在意,知道头顶出现一个放大的人头,整个人才回过神来。在认清来人的瞬间,他的眼中不自觉显现出些许依恋,小手也止不住抓住了林修的衣衫下摆。
林修觉察到了小孩儿的动作,弯了弯眼睛,说:“睡不着就起吧,我带了馄饨回来。”
说完,林修也不等林煜反映,就直接把他抱到了桌子旁。小厮已经盛好了两碗馄饨,早退出去了。
林修把人放好后就做在了一旁,自己吃了起来。林煜愣了会儿,才端起碗,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林修吃的很快,吃完把碗放到一边,就坐在一旁看着林煜吃。
现在的林煜安静的过分了,眼底的狠戾也褪去大半,半点没有那天晚上拼命咬他时的那股狼崽子般的狠劲儿。但林修知道,即使收起了爪子扮作温顺的样子,狼崽子就是狼崽子。他腕上伤还没好透的伤口就是证明。现在的他只是蛰伏了起来而已。等到他真正具备足够实力的那一天,再一口咬断敌人的脖子。
明明才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林煜这时也吃完了馄饨,放下碗筷后。他冲着林修张了张嘴,那个‘哥’字在嘴里打了好几个弯,愣是没叫出来。
林修似乎看出来林煜的别扭,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叫人收拾好桌子,林修又把小孩抱到了床上,而后就熄了灯。
小孩儿在灯暗下来的那一瞬猛地僵直了身子。近些日子来,他一闭眼,就仿佛能看到他颛孙家满门在法场斩头的情景。那些砍掉的脑袋骨碌碌滚到他的脚下,睁着血淋淋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整个梦里,充满了鲜血和哀鸣。所以他从来不敢闭眼,更不敢熄灯。偶尔几次累的狠了,也只是睡一会,可没多久又会被惊醒。
眼下,颛孙煜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反复出现在梦中的画面,他看到全颛孙府上上下下,153个脑袋紧紧的围着他。他们不停地叫嚣着悲鸣着,让他替他们报仇,不让他有一口喘息的机会。他一个人蹲在尸山血海中,无助的抱头,身子瑟瑟发抖。
他已经很努力的在练剑了,真的真的,很努力了。我会为你们报仇,所以父亲母亲,叔叔管家,求求你们不要再以这种方式出现了,变回从前和蔼亲切的样子可以么?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就在林煜即将崩溃的时候,有一个人抱住了他发抖的身体,挡住了那些冰冷的视线。那人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一切有我,一切有我……”
漫天的鲜血和成堆的尸骨慢慢消失,那些呼号声哀叫声也渐渐褪去,只余下那人温暖的怀抱,以及萦绕在鼻息间淡淡的脂粉香。林煜绷紧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
林修似乎也觉察到了小孩的放松,把埋在自己怀里的毛绒绒的小脑袋拎出来,顶了顶小孩儿的额头,用他青涩的嗓音再次说出了那句话,“没事了,一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