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梅脸色变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林荞去见了良贵妃。
这是她被贬后,第一次出来串门子,长安宫的人都觉得新奇,却也没人敢怠慢,一路飞报了进去。
不多时,紫菱接了出来,极恭敬的笑着向郑雪梅见礼,“奴婢给小主请安。”
郑雪梅两手拢在狐皮袖套里,对紫菱笑,“我已不比往日,难得紫菱姑娘对我还如此客气。”
紫菱扶着郑雪梅往里走,边笑道,“小主说哪里话,我家娘娘每每提起小主,都要感叹造化弄人,说命运对小主不公。可又不知该怎么去安慰您,怕反而勾起小主的伤心来。”
说话间,已进了内殿,良贵妃抱着一只雪球般的小猫站在屋内看着郑雪梅笑,“瞧瞧,这些天下来,你倒还养得更好些,早知如此,我也不担那份心了。”
郑雪梅上前作势要打,“没心肝的家伙,枉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姐姐,到这时候了,还笑话我。”
良贵妃将小猫交给紫菱,拉着郑雪梅并肩而坐,她仔细看了看郑雪梅的脸,语气里尽是疼惜,“之前瞧着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是真担心你,到太后寿诞时再看你容光焕发,我才放心些。”
郑雪梅眸内一冷,脸上的笑却堆得更满,将话题一转,“姐姐,那齐妃就要生了,也不知道她肚子里到底是皇子还是公主?杨帅死了后,杨帅手上的兵将全归了她父亲统领,如今的齐妃,可不比往日了。”
良贵妃端着一碗茶正要喝,闻听一笑,“她自生她的,皇子也好,公主也罢,都是皇上的孩子,我自替皇上高兴。”
郑雪梅就冷笑了,“哟,这么说,倒是我多事了,我只想着这满宫里也就姐姐跟我亲厚。我如今已落得这个地步,往日里再大的想头如今也只剩了泡影,就只盼着姐姐能长长久久的尊贵下去,我也能有个依靠。”
说到这儿,她看了看良贵妃,嘴角的讥讽更浓,“姐姐如今在后宫里,虽只在皇后之下了,但姐姐想想不久前,我何尝不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时事弄人,我一夜间就跌落九重深渊。看起来我很惨,可是我再惨也不过如此了,倒是姐姐你——皇上迟迟不立太子,三皇子又很受皇上欢心,在皇后娘娘的眼里,谁才是她眼中真正的钉子?”
良贵妃见郑雪梅把话说得这样直白,她到底有些撑不住,放下茶碗,冷冷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哪里能有什么意思?刚刚说了,我想姐姐能有个长长久久的尊贵,好让妹妹我能有个依靠!”
良贵妃冷哼,“即便是她坤宁宫的儿子当了太子登了基,我的儿子怎么也能做个亲王,身为亲王之母,我如何不是长久的尊贵。”
郑雪梅腾的起身,“我冒着杀头的风险来对姐姐掏心窝子,不想姐姐却只跟我打太极的,既然如此,罢了,当我没来过。”
说罢一拂袖子,抬脚就走。
“妹妹,”良贵妃忙叫住了她,佯嗔道,“你都两个孩子的人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我说什么了我?”
郑雪梅气咻咻的一拽被良贵妃拉着的袖子,眼里却滴下泪来,“我固然是为了自己能有个依靠,但何尝不是真心为姐姐着想?自古以来为了那张龙椅,多少父子相杀,兄弟萧墙。亲王!!!哼哼,若真被坤宁宫那位的儿子当了皇帝,你且想想你的儿子能不能保得住命罢。”
良贵妃终于变了脸色,“你的意思我如何能不明白,但皇上明显并不想立她儿子为储君,否则,又如何到今天还迟迟不动。”
“正是你说的这一点才可怕,”郑雪梅坐下,抹了抹眼泪,神情严肃的道,“皇上原本宠爱的是四皇子,但如今周妃已在西凉殿禁了十年,四皇子也成了一颗无根的草,皇上对他的恩宠早就淡了,不足为奇。二皇子懦弱无能,只知吃喝玩乐,其母如贵嫔出身又不高,亦不算什么。五皇子今年才十八岁,也是整天的只知道贪玩胡闹,生母也无宠。六皇子早夭,至七皇子以下都年纪幼小。真正能跟大皇子争位的人,就只有你的三皇子楚瑜,偏三皇子又极受皇上宠爱,皇上迟迟不立储君,他能是为的什么?”
见良贵妃白着脸不语,郑雪梅又压低了声音道,“集宠于一身,就是集怨于一身,皇上对你儿子的宠爱,既可以成全你儿子君临天下;也是你们母子的催命符。一个不慎,你母子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呵!”
良贵妃突然笑了,看着郑雪梅道,“妹妹难道以为我不懂这些?你绕这么大圈子说这么多,到底是想说什么?”
“齐妃即将生产,若她生的是皇子,以她的家世背景以及皇上对她的宠爱,她的儿子会成为另一个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郑雪梅说到这里,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那就是我的儿子又多了个对手,怎么看你的表情却是高兴得的很?”良贵妃扫了郑雪梅一眼,有些没好气,“你刚刚说到她快要生产时的语气,可不是现在这样子。”
“祸福从来都是相倚的,她的儿子是你儿子的对手,又焉知不是那一位儿子的对手,”郑雪梅往良贵妃身边一凑,“拿别人的矛,去刺别人的盾,你呢,就坐收渔人之利好了。”
“就这么简单?”良贵妃一脸你别瞒我了的表情,“说说吧,我要怎么做?”
郑雪梅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良贵妃道,“大皇子前儿挑选的淑人里,有一位是我离心殿里的人,但昨儿晚上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