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荞着实瞧不起孙琦玉这个大家小姐,性子跋扈骄纵,却又蠢笨胆小无比,倒是她那两个练家子的侍女英勇,二人各自守在马车两边,来两个杀一对,来四个杀两双,绝不容人侵入马车。
“那马车里有女眷,杀啊,抓住她们瑞王有赏!”
“都说大肃朝的女人水灵,大家抓活的啊,到时王爷说不定会赏给弟兄们乐呵乐呵呢哈哈哈……”
“对,抓活的……”
外面有士兵大声呼喊,出口尽是污言秽语,孙琦玉脸色更白,红儿也终于哭出声来,抱着林荞的胳膊哭道,“林姐姐,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不许哭,”林荞冷声喝道,她其实也想哭,但这时候不能哭,“哭声会扰乱军心,你要让外面保护我们的人丧失斗志吗?”
红儿嘎的憋住了哭,孙琦玉仓白着脸看着林荞,冷冷道,“你……你倒知道的多。”
此情此景,林荞哪里有精气神理会孙琦玉,她将手里的刀向孙琦玉晃了晃,就掀开帘子一角向外察看,此时已是黄昏,就见幕色中,数百名骑士手中的刀剑锋芒在余晖下泛着森冷的光,刀光飞舞处,是四处pēn_shè的鲜血,有鲁国人的,有大肃朝护卫的。
而周边都是山路,又兼化了冰雪,分外泥泞难行,而鲁国人显然常走这样的路,腿脚上都绑着束带穿着混了桐油的藤鞋,前胸后背上也是极其坚韧的藤甲,不但行走间极是利落,还刀枪不入,护卫们已落了下风。
林荞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慕容弈落到这些人的手中的,她抱了豁出命的心态,倒没那么怕了,她盯着鲁国人看了一会儿,嘴角就溢起一丝冷笑。
呵呵呵,鲁国的亲们,今儿你们遇到了我,算你们倒霉!
她眼瞅着一个护卫到了马车边,伸手一捞将他拽住,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那护卫大喜,“林姑娘真是聪明,好咧!”
那侍卫下一秒已如箭般冲了出去,不多时又冲了回来,手里抓着几个燃得正旺的火把,眼瞅着一个鲁国兵不注意,就将火把往他身上一凑,就见腾的火光冲天,那鲁国兵身上的藤甲瞬间燃烧,这鲁国兵猝不及防一声惨叫,就扔了兵器倒地翻滚,然而那藤甲是桐油浸透了的,既耐砍,也耐烧,翻滚半天火势不熄,还把来救他的同伴身上的藤甲也引燃了,一时间,好几个火人在地上翻滚惨嚎。
双方都愣了,然而护卫们下一刻全都反映过来,不多时人手一根火把,刀砍火烧下,鲁国兵节节败退,惨呼一片……
红儿和孙琦玉等都大喜,红儿摇着林荞的胳膊,“林姐姐,你怎么知道的这方法,你怎么知道他们身上的盔甲一点就着的?”
她怎么知道那盔甲一点就着?
藤甲不浸桐油能既坚韧又柔软还不怕风吹日晒?
林荞第一次经历战争,更第一次谋划了别人的生死,看着在地上翻滚呼号的鲁国兵,她心里没有一点欢喜,这都是人命啊,算是她杀的不?
但此时她更想做的,是给她班主任打个电话:“谁说看杂书没有用的?要不是看了三国,老娘今儿特么的就得死这儿了。”
她回头看看慕容弈的脸,马车内昏暗,他的脸靠在三宝的怀里,影影绰绰的极不真切,林荞哗啦就落下泪来,他——他真的救不得了吗?
握着慕容弈的手,他的手凉得像冰,她还记得第一次见时,他向她伸出手,微笑如明月初升,“你摔疼了吗?”
那次,她没敢去握他的手,但风雪之中,他的手分明是那样的温暖,虽未肌肤相触,却一直温暖她到现在!
那样的雪中炭火般温暖的手,怎么会这样凉呢?
红儿见林荞不说话,反拉着四皇子的手哭,她才忍住的眼泪又开始流,只是这一次没有发出声音,陪着林荞一起默默的流泪。
外面的惨呼声渐渐弱了,砍杀声也慢慢稀少,终于有护卫在马车外回,“多亏林姑娘妙计,鲁贼已全被杀退。”
林荞肿着眼睛掀开车帘,只见泥泞不堪的地上,尸横遍野,血腥满地!
平生未上战场,才上战场,便见着血腥杀场,如九重炼狱,几要将人连血带肉,熔于其中。
林荞止不住的抖,她顿了顿,才点点头,“你们……辛苦了!”
那护卫抬头看看林荞的脸色,忍不住道,“血腥气太冲,林姑娘还是不要看了,在下胡葵,得宁大哥嘱咐,一定保林姑娘平安。”
“宁大哥!”林荞一惊,作为自己未来的丈夫,她最该关心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啊!可是这一天来,她先是一心只系在垂危的慕容弈身上,紧跟着就是仓促逃离围攻追杀,一时竟把宁劲远给忘了。
想到折损的那些护卫们,林荞几乎是扑过去的,揪住胡葵的衣领,颤着声儿问,“宁……宁大哥他……他在哪儿?”
胡葵忙道,“林姑娘别急,他没有跟来,是和大殿下一批的,宁大哥武艺高强,不会有事的。”
“武艺高强,不会有事……”
林荞转头看向地上的尸体,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武艺高强的呢!
她拼命咬住唇,不许自己再流泪,不能哭,一定不能哭,亲人还在战场上,这时候流泪给他招晦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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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黑,护卫们找了个隐秘的地方安排大家休息,但因着仓促,除了必须的干粮和水外,营帐被褥等物并未多带,是以一百多人都要挤在有限的几顶帐篷里休息。
追兵退了,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