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静王府,静王已是面色如常,只两眼还略略有些红,盘膝坐着亲自为青鸾斟了茶,说起殷朝皇室后宫的往事,青鸾隔几跪坐倾听,想起圣文太后与太上皇与太国师的纠葛,深感小国与大朝之差异,大昭虽是小国,可皇家的人重情,这殷朝皇室,情之一字何其淡漠。
殷朝皇帝为太子时,后党独大,太后为其指婚娘家侄女,就是当今皇后,皇帝对后党极其厌恶,连带着讨厌皇后,可皇帝心机深沉,为了哄太后高兴,成亲头几年与皇后假作恩爱,却使了手段不让皇后有孕。
没几年皇帝登基,施展狠绝严酷的手段,将后党打压下去,太后气得一病不起,没几个月就薨逝了,太后一族开始凋零,皇后受到冷落,皇帝数月不踏足坤宁殿,渐渐有了废后的传言,皇后殊死一搏,揣度这皇帝喜好,在宫中物色了两位女官,令其入坤宁殿侍奉。
很快到了冬至,皇后等来了机会,她在祭祀的时候,将两位女官带在身边,皇帝见了十分喜爱,当夜就来了坤宁殿,皇后用这两位女官吊着皇帝,借机与皇帝亲近,盼着能诞下嫡长子稳固后位。
两个月后,皇后没有怀孕,其中一位女官却有了身孕,皇后恼怒过后决定将计就计,次日皇后诊脉有了身孕,那位女官却在出宫为皇后办差的途中,坠落悬崖亡故了。
另外一位女官心中怀疑,却不敢声张,她很快发觉自己也有了身孕,默然等到皇帝再次临幸的时候,哀哀恳求,皇帝封她做了贵人,居于宸妃的景福殿。宸妃不把她放在眼里,对她不好也不坏,九月怀胎,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怀疑自己的食物中被下了毒,除去亲手做的吃食,其余来路不明的吃喝一律不碰,生产的时候,她瘦得只剩了皮包骨头。
她挣扎着生下孩子便咽了气,接生婆在孩子的腿上动了手脚,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虽接上了断腿,却不能走路,一走就会生疼,又因胎中先天不足,身子十分孱弱,后妃中无人将他当回事,他竟奇迹般活了下来。
这孩子看中宸妃嘴硬心软,每遇着她乖得小猫一般,宸妃喜爱他,到了启蒙的年纪,对皇帝提起让他进上书房,皇帝方想起还有这个儿子。
入上书房后,他安静乖巧喜读书,皇帝考问太子时,太子答不上来的,大学士总让他回答,他对答如流,皇帝渐渐有些喜欢甚至偏爱,有一次曾对他说:“英儿象你的母嫔,你的母嫔是江南书香门第出身,性情文静婉约,也极聪慧,甚得朕心,可叹她体弱……”
静王将这句话记在心上,悄悄观察皇帝每一个新宠,均是文静乖顺的女子,他推测皇帝曾对他的母嫔有过真心的喜爱,是以每次面对皇帝,不是提起母嫔就是露出孱弱之态,果然皇帝对他越来越疼惜。
静王知道是有人害死了自己的母嫔,他起初怀疑宸妃,顺便讨厌着元邕,太子欺负元邕的时候,他明面上作壁上观,暗地里煽风点火,后来他寻到蛛丝马迹,开始疑心皇后,随即疑心到太子的出生。
静王看着青鸾:“其时太子羽翼已丰,当年之事又没有明确的证据,就算有证据,有的是替罪羊,是以,我放弃了向父皇讨还公道,我开始筹谋更大的局,可我腿残身子弱,我想到了怀邕。”
说到元邕,静王摇头微笑了:“这个臭小子小时候傻乎乎的,身在皇家却特别重情,真心实意追着太子与我,一声声叫着皇兄,我初始觉得好笑,慢慢的就有些依赖他,依赖他对我的真心,后来发现他十分聪明,就开始用心教他,不想这小子长大后变了,开始浪荡纨绔,对一切浑不在乎。我也疑心他是为避太子锋芒装出来的,可他连我都瞒着,装得不亦乐乎,渐渐便有些沉迷,觉得那样也不错,笑对我说,二哥,何必夺什么皇位呢?这样不缺吃穿随心所欲又能自保,不也挺好?”
青鸾捧了茶盏微笑,是啊,他身在皇家却能重情,如此更觉得他难能可贵。
静王顿了一下看向青鸾:“我需要将他拉出来,让他施展文韬武略与太子争锋,可无论劝说还是激将,他都不为所动,后来我寻到一个契机,有一次他在书房看山川志,他向往不已,说是从未离开过东都,想要到天下去游历。我设局派人假扮太子扈从,将他一路追到大昭去,明为追杀实为保护,那次我方得知,他的轻功马术几至化境,他分外喜爱大昭风光,留恋多日不肯离去,我便将人召了回来,以为他会趁机游历,没想到月余后他又回来了。我留心观察,发觉了他在东都的羁绊,便是贺叶蓁。”
青鸾手一颤,揪着心看向静王:“难不成,二哥棒打鸳鸯吗?”
静王摇头:“怀邕重情,他是不得势的王爷,叶蓁与他打小要好,我也替他高兴,是以又忍了下来,想着促成他的亲事,他有了妻室儿女,兴许会激起斗志。叶蓁要做怀邕的王妃,我派人对她一番考察,无意间发现太子对叶蓁示好,而叶蓁,并没有坚决得拒绝。”
青鸾不知为何,心提起很高,害怕静王接下来的话,又想听他接下来的话,两手捧着茶盏,定定看着静王,静王娓娓道来:“后来叶蓁的弟弟误伤人命,叶蓁哭着求怀邕,怀邕自然无能为力,我选择袖手旁观,太子为叶蓁摆平了一切,叶蓁与怀邕大吵一架后,找到太子致谢,太子握她手的时候,她躲了一下,却又依从了。我觉得,她并非怀邕良配,我决定拆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