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是广袖翩然云淡风轻的,从未见过这样狼狈,青鸾笑了一阵方解开男子的束缚,为他去了口中布团,抽出巾帕擦拭着他脸上的尘土,笑道:“南星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吧?”
南星抿唇不语,敛了眼眸不去看她,珍珠已口称国师恭敬拜了下去,金定听到国师二字,也吓一跳,指着南星道:“他年纪轻轻的,是你们的国师?国师是和尚,该是光头才对啊。”
说着话往南星头上一掀,将假发套扯了下来,指着南星道:“都怪你,你若光着头,我也不会掳你,动什么也不能动出家人啊。”
青鸾为南星擦拭干净,又拿出药膏敷在他脸上,二人进官道旁长亭中坐了,南星看一眼青鸾摇头:“你啊,非要出人意料,若非珍珠留下的印记,我定会一路追到边塞去。不过,过了上青县,印记也没了,我只能揣摩你的心思,觉得你要去东都,一路打听着过来的。”
青鸾低了头,“不想劳师动众,才出此下策。”南星声音大了些,“你不想劳师动众,可你想过没有,那么多人担心你,瓒会担心,从嘉会担心,我也,这一路心急如焚。”
青鸾掰着手指头,“我想着一到东都就给你去信的……对不住啊,南星,我知道你挂记我,可我以为你初为国师诸事缠身,顶多派人跟来,不会亲自前来,不想劳动了你不说,还让你这样狼狈。”青鸾说着话又笑起来,南星板着脸,“还笑……”说着话看一眼靠在木柱旁的金定,也忍不住笑了,“世间竟有这样的女子,有她在青鸾身旁,我就放心多了。”
金定瞧见南星冲着她笑,扭头对珍珠挤挤眼睛,“他笑起来能要人命。”珍珠嘘一声,“不可亵渎国师大人。”金定嗤一声,“你说过大昭皇帝香,怀王香,没说过国师也很香,你若说了,我也许会思量他是不是国师,可不是,他身上的香就是淡淡的一股檀香。”珍珠白她一眼,“国师大人不可亵渎,我能轻易说他香吗?”金定又嗤一声,扭过头端详南星。
青鸾一根根数着手指,低头问道,“南星,从嘉他,可好吗?”南星半晌方道,“芳菲有了身孕,从嘉将她约束在凌云阁,封她做芳菲夫人。”青鸾手颤了起来,本就心中存疑,疑心从嘉为何突然变了性情,当着自己的面与芳菲调笑,让自己进到光明殿寝室,看到他与芳菲共宿一室,疑心他为何狠心赶她走,只是不敢仔细去想。想起分别时,他令人窒息的怀抱,青鸾的心狠狠揪在一起。
颤声低低说道,“从嘉他为了我,用心良苦。”南星瞧着她,“如今青鸾知道了真相,可要随我回去?回去陪着从嘉?”青鸾坚定摇头,“不,出来方知天下之大,这一路行来,虽有险恶,更多的事新鲜与欢欣,既走出来了,我不会回去。”
南星点点头,“从嘉是个不错的皇帝,朝堂内外井然有序。可是有一桩,从嘉为了保持头脑清醒,为了克制头风,已然阿芙蓉成瘾,阿芙蓉一旦成瘾很难戒断,不戒断,从嘉会短寿,不得善终。”青鸾啊一声,手簌簌颤了起来,南星忙道,“只是告诉青鸾,让青鸾知道实情。青鸾放心,我承继了师父衣钵,也要诊脉悬壶,我会潜心医治从嘉的头风。”
青鸾许久没有说话,良久抬眸道:“南星既见过我了,知道我很好,南星回去吧。”
南星摇头,“既找到你,定要将你安然送到东都,我想好了,去了东都不要招惹那些朝中权贵,先住同文馆,从嘉为你挑选了七十二人的侍卫队,是大昭禁卫中的精锐,你可调动他们去了解殷朝内宫朝堂,做到知人知彼,未雨绸缪。”
青鸾再要说话,南星板着脸,“我意已决。”青鸾看着他,“以前看到南星板着脸的时候,我心里就会发慌,可今日……”青鸾看着他青肿的半边脸,捂唇又笑了起来,南星无奈看着她,又看一眼金定,金定雀跃朝他招手,对珍珠道,“肿脸光头都那么好看。”
青鸾又笑,南星站起身,“我带人借住在云居寺,走吧。”看青鸾不动,断然说道,“就这样定了,勿需再多说。”
青鸾招呼了金定与珍珠,金定将自己的马让给南星,对他拱手道,“国师大人,勿要跟金定记仇。”南星点点头,金定小声嘀咕道,“都怪你又好看又香。”南星笑而不语。
金定与珍珠同乘一匹马,听到青鸾说与国师的队伍同行前往东都,欢呼雀跃,待到了云居寺,见了七十二侍卫,金定瞧见个个矫健英挺,问南星道,“国师,这七十二人,让我带队可好?”南星笑道,“他们是青鸾的侍卫。”金定看向青鸾,青鸾说可,金定兴冲冲跑过去,侍卫们一听,哄堂大笑。
金定撸袖子道,“不服是吗?比拳脚还是兵器,赛马也行。”侍卫长杜鲲站了出来,“好男不跟女斗。”金定摇头,“是不敢斗吧?”
杜鲲看向青鸾,青鸾一声令下,“比试吧。”
众人在寺院外择一处空地拉开了架势,金定速战速决,拳脚与兵器赢了杜鲲,赛马略逊一筹,看向不服气的杜鲲:“这样,七十二人分两队,一人带一队,我们比试排兵布阵。”
演练一上午,午后比试开始,比了三局,杜鲲一方输了三局,杜鲲心服口服,甘愿做金定的副手,金定扬眉吐气看着南星,“国师,如何?”南星笑道,“金定乃是女中巾帼。”金定笑道,“国师勿要将我当做女匪就好。”
南星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