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片飞出去的一霎,屋子里几乎吓傻了,唯独玄胤还保持着清醒,宽袖一卷,打出一股劲风,将刀片弹偏了方向,避免了皇帝被割破喉咙的厄运,只在他脸颊处轻轻划出了一道口子。
鲜血流了下来。
多公公尖声大叫:“护驾——”
御林军哗啦一声冲了进来,将多公公所指的假公主团团围住。
真假公主,似乎在这一刻立马见了分晓,毕竟若是亲生的,怎么可能会伤他?
皇帝随手抹掉伤口的鲜血,眸光冰冷地看向假公主:“好大的胆子!在朕的国家、朕的寝宫,公然行刺朕!”
假公主百口莫辩,事实上,她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着急辩解自己不是冒牌货,与德庆激烈地争吵,吵到一半不知怎的身子就朝皇帝扑了过去,似乎……是被某种力道给推了一下。然后,几乎是同一时刻,她袖子里飞出了一块不知何时、不知被谁藏进去的刀片,她敢以性命起誓,刀片绝对不是她的!
她再傻,也没傻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刺杀西凉皇帝,这可是一命抵一命的事儿,纵然得逞,她也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么,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她?
劲风、刀片……
等等,刀片?
刚刚有机会在她袖子里放刀片的人……纵观全场,只有给她把过脉的司空朔!
“是他!他陷害我!”她豪不犹豫地指向了正拿出帕子为皇帝擦拭伤口的玄胤。
却不等玄胤开口,德庆公主说话了,表情,是少有的盛怒:“别再含血喷人!分明就是你们联起手来干的好事!还污蔑到我西凉大臣的头上!”
这话,若换做几天前,德庆是绝对不会说的,因为她的第一任未婚夫就是司空朔给介绍的,当时那个男人的条件也不怎么样,但她相信司空朔的眼光,于是应下了那门亲事,结果……好生栽了个跟头。她心里,一直对司空朔存了不俗的怨愤,然而从前那些经历与最近三天相比,简直不足一提了。她厌恶恭王,已经厌恶到一种,恭王咬谁,谁就是她朋友的地步了。
她冰冷的眸光扫过假公主与恭王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是说你母亲已经过世了吗?又哪里来了个病重的家母?”
当时为了园阑姑娘的谎,他是这么说过,说那是他娘生前给他定的亲事,他不知道也不喜欢……马谨严的脸浮现了一丝苍白。
皇帝看着德庆公主,尽管那个假的还戴着人品面具,但他完全能够确定这个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握住德庆的手:“德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德庆公主没像皇帝预期的那样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而是无声地垂着泪,半晌,才稳住情绪,说:“父皇,我要退婚。”
“德庆!”
“公主!”
是皇帝与马谨严异口同声的声音。
德庆公主谁也么看,就那么摊开掌心,看着掌心翻开的、干涸的血肉,说道:“你们谁都不要急,我这几天经历了什么,我会一字不漏说出来。”
马谨严瞬间面色大变!朝司空朔挤眉弄眼,期待司空朔能够阻止德庆,玄胤暗觉好笑,这头蠢驴,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还没发现自己不是跟他一伙儿的。
玄胤权当没看见,直勾勾地看着德庆公主,仿佛所有注意力都被德庆公主吸引了一样。
马谨严的心沉到了谷底。
“恭王早有未婚妻了。”她说着,停顿了一下,现场谁都不是急性子,没人着急地打断她,马谨严倒是想打断,可他敢吗?德庆公主接着说道:“我要与恭王退婚,他不同意,打死了我的宫女。”
马谨严道:“公主!我那只是不小心!”
事实是,他掐住德庆的脖子,逼德庆同意嫁给他,秋玲不怕死地扑上来,他随手一挥,就把秋玲给挥到佛祖那儿去了。
德庆公主懒得解说这些细节,因为,不重要。
“宫女死后,他又强暴了我,将我软禁在客栈,要么寸步不离地守着我,要么给我灌安神汤。”她平静地说着,眼神静如死水,很难想象就在几天之前,她都还是一个叽叽喳喳爱笑爱撒娇的少女。
皇帝的心口好似被针给扎了一下:“德庆……”
德庆公主淡淡一笑:“今天,她又给我灌了安神汤,但我握着刀片抵制住了药性,才知他用我的脸做了一张人皮面具,他走后,我从窗子逃了出来,后面的事,父皇应该全都知道了。”
皇帝气得嘴角抽搐、四肢发抖,恶狠狠地瞪着马谨严:“有未婚妻……强暴朕的女儿……软禁朕的女儿……畜生!简直是畜生!你们南疆,就是这样愚弄朕的吗?来人!”
御林军集体抱拳:“皇上!”
“把他给朕押下去!”
“皇上!你听我解释!这些都是误会!我没有未婚妻!我……”
“好,朕也不会冤枉你!来人,去把恭王的未婚妻给朕找来!”
皇帝一声令下,多公公赶忙询问德庆公主是在何处发现的女人,德庆说了望川坊的阑姑娘后,多公公马不停蹄地奔往了那边,半个时辰后,多公公满头大汗地跑回:“启禀皇上,望川坊的阑姑娘连夜潜逃了!她说公主要杀她,她得赶紧走……据那儿的妈妈交代,她还打伤了好些下人和戏子,妈妈早在三天前便报了官。”
官府,的确有这么一项记录。
如此一来,马谨严无法找人对质,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停妻再娶的罪名几乎被坐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