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三天,冯冠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想把家里的余粮拿到村子里,可是,尽管方秀兰精打细算,家里剩下的那点余粮又够干什么呢!若是往年干爹还在的时候,干爹每个月都会拿着皮货去县城换钱和粮食,如今家里的皮货倒是有,不过那时候的私人买卖可是犯法的事情,干爹可以做,自己和秀兰是党员啊,怎么能做违法的事情呢。再说了,山下已经饿死人了,有皮货也未必能换到粮食!
山下的形势真的太严峻了,别说地头儿的野菜,就连树叶都被村民们吃光了,眼下有些人饿得实在受不了,已经开始了吃树皮。村里的老人为了节省粮食留给孩子们,活活的饿死了好几个!村民们的疾苦,让党员冯冠生心急如焚。
那天早上,方秀兰推了推还躺在炕上的冯冠生,心疼的说道:“冠生,快起来吃点儿东西吧,你都一天没吃饭了!你就是把自己饿死,你省得那点儿粮食也救不活全村的人啊!”
“哎!”冯冠生叹着气爬了起来,他接过方秀兰递过来的窝头,在手里掂了掂,哎!粮食!愁死人的粮食啊!突然,他觉得今天窝头的颜色好像不对,他问道:“秀兰,今天的窝头怎么了?”
方秀兰转头看了一眼,回答道:“哦,家里的存粮不多了,我就多掺了一些‘藤钱儿’。”
冯冠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猛地眼前一亮:藤钱儿!雀儿谷的藤钱儿!
冯冠生急三火四的啃完了手里的窝头,抓起几个麻袋就冲出了家门。藤钱儿!藤钱儿!他的眼前满是郁郁葱葱的藤钱儿!只是他不确定,这么干的天,藤钱儿还能有吗?
顺着干爹留下的那些标记,快中午的时候,冯冠生顺利的走进了雀儿谷。峡谷里的大多数的植物都是枯黄的,却唯独藤钱儿,它们顽强的生长着,满山满谷……冯冠生“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柳村有救了!
在接下来三天的时间里,冯冠生没日没夜的往返在自家和雀儿谷之间,将雀儿谷的藤钱儿大包大包的背回家中,当然,每一次回家的时候,他都会给秀兰带回一朵小花儿……家里的方秀兰也没有闲着,她把丈夫背回的藤钱儿仔细的洗净,再用麻绳穿成串。
第四天的傍晚,看着满院子已经串好的藤钱儿,冯冠生啃着窝头嘿嘿的傻笑着。
方秀兰在一旁嗔怪道:“哼,他们那么对咱们,你还对他们那么好!”冯冠生知道,妻子只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她的心肠可软着呢。
那天夜里,方秀兰帮丈夫将那一包包的藤钱儿搬到了村口,冯冠生挨家挨户的给大伙儿丢进了院子里。天亮的时候,俩人回到了家里,这一夜的忙活,他们已经筋疲力尽,却又是那样的兴奋。作为党员,他们觉得为人民又做了一件好事。
已经四天四夜没有合眼了,冯冠生爬上了炕头,准备好好的睡上一觉,可他刚合上眼,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他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披上衣服走出院子,门口竟然围了好多的村民……
方秀兰在院子里是兴奋的,她知道,村民们是来道谢的,她真的为自己的冠生感到自豪!她回身跑进家里,准备搬出家里的凳子,想请村民们进院子里来坐。
为首的一个村民举起了手里的一串藤钱儿,对冯冠生问道:“是你送到村里的?”
冯冠生看着藤钱儿腼腆的笑着:“是!是我!我见大伙儿没有吃的,所以就和我妻子……”
“揍他!”冯冠生的话还没有说完,人群里发出了一声暴喝,大伙儿手里的棍棒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冯冠生猝不及防,被当头的一棒砸倒在地。村民们并没有因为他的瘫倒而放过他,棍棒、腿脚一拥而上,倒在地上的冯冠生发出了阵阵的惨叫。
从屋里拿着凳子出来的方秀兰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她扔掉了手里的凳子哭嚎一声:“不许打人!”便冲了上去,可是她还没到近前,就被人一脚踹到了地上。
这一脚太狠了,方秀兰几乎晕厥了过去,她咬着牙想爬起来,可是却又是那样的力不从心。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不许打人!别打我丈夫!你们这些强盗!”方秀兰拼尽了力气,从人堆的腿缝里爬到了丈夫的身上,此时的冯冠生已经满头是血,奄奄一息了。
方秀兰抬头怒视着周围的人群,嘶吼着质问道:“你们凭什么打人?!你们凭什么!”
人群里有人叫骂:“狗特务!打你们是轻的,敢拿毒草害人!应该送官法办!”
方秀兰愣了,毒草?她看到了丈夫身边散落的那些藤钱儿,那可是丈夫辛辛苦苦从那么远的地方背回来的呀!她抓起一把藤钱儿问道:“毒草?你们说这是毒草?”
村民里有人吼道:“就是你这个!你们就是用这个害人,文福叔的两个孙子已经被毒死啦!”
方秀兰震惊了,她看了看手里的藤钱儿,猛地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一边塞她一边发疯的质问道:“有毒是吧?毒死人了是吧?我吃!我吃给你们看!我死了吗?!”
村民们愣了,有人这时候又喊道:“别听这个特务婆子的!把他们送公安局,让公安的同志处理他们!”“对对对!”……这个提议迅速的得到了响应。
已经昏迷的冯冠生被村民们架了起来,几个村民不顾方秀兰的挣扎,将她也死死的扭住,一群人叫骂着,浩浩荡荡的朝山下走去。
刚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几个人带着一个孩子急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