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官衙在郡城繁华地段,对面是个广场,左右大片商铺,宁远郡最大的酒楼太白楼就在四百米外,韦恩杀死门口衙役时,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为之惊呼,等韦恩蕴含气劲的声音传遍大街,却一下子鸦雀无声。
杀官兵虽然严重,但近年来贼寇四起,到处都有官兵被杀的消息,可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家贼寇喊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口号。
即便是鬼道反贼、孟党逆贼,也没有堂而皇之的喊出口号,一直是鬼鬼祟祟的行动,如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脸面高呼替天行道?
但这一刻,“大成无道、儒教当灭”的口号传遍了整个街区,闻者心惊胆颤,为之失声。
大成八百年天下,沉疴痼疾,积重难返,流民四起,贼寇作乱,有识之士已经感觉到了王朝末年的迹象。
孔氏当然想千秋万代,但在其他人看来,当年周朝也只有八百年,成朝以周文王为授法祖师,超不过周朝没什么丢脸的。
周朝灭于秦,汉朝推翻秦朝,独尊儒术。
汉朝灭于道,成朝扫平天下,复兴儒教。
即便成朝灭于反贼,让儒道光辉一时蒙尘,也会有圣人出世,灭贼朝,继往开来,再兴儒道。
瞬间的失声后,终于有人怒吼:“大胆逆贼,口出狂言,我恨不能取你狗头!”
酒楼用餐的一个秀才冲到窗口跳脚大骂,但此时韦恩已经踏入官衙,看不到身影了。
旁边有人赞道:“陈秀才刚正不阿,我等敬酒一杯,为陈秀才壮行,请陈秀才去杀了那逆贼。”
“呃……”
陈秀才怒容一僵,这韦恩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进太守官衙,如此嚣张,必有依仗,他一个小小的秀才,哪敢和这样的强贼战斗?他可不想送死。
“诸位,太守、郡尉去了古堂县,如今郡城空虚,当务之急,是去古堂县搬救兵,我这就去一趟古堂县。”
他是文秀才,有鸿雁传书的法术,但鸿雁传书是有限制的,传书的目标必须是熟悉的地点,否则鸿雁不知道往哪儿飞。
他是郡城的秀才,不熟悉古堂县,没办法传到古堂县衙,若是平时碰上反贼,他会给郡衙鸿雁传书,可现在反贼正在进攻郡衙,用不着他传书。
他以搬救兵为借口跑掉了,否则真要是反贼攻破郡衙,事后太守回来问起,知道有个秀才在这边坐视,不守正诛邪与反贼拼命,可没好果子吃。
酒楼众人面面相觑,古堂县离郡城两百里,等太守回来,反贼早跑掉了。
有人忍不住叹息:“这世道虽然艰难,可我们还能凑活过着,真要郡城大乱,怕是要毁了我们的太平日子,反贼真是该死。”
也有人道:“沈郡丞好歹是个进士,或能擒杀反贼。”
有人眼睛一亮:“若是沈郡丞擒杀反贼,立下大功,或许翻身有望,我们是不是去烧烧冷灶?”
这些人能想到的,郡丞沈默当然也能想到,他听到韦恩的口号,立刻明白机会来了,只要抓住……
但他往左右一看,顿时怒了,郡衙大堂里一个衙役也无,没有衙役,他的进士法术给谁加持?虽然法术也能直接战斗,可哪有躲在衙役后面加法术来的安全?
砰,沈默砸出酒壶,气道:“竖子安敢欺我?”
只当衙役们逃跑了,却浑然忘了是他自己把衙役们赶走的,这些衙役都是太守的人,他见了就烦,轰走后一个人自斟自饮,乐得清静。
啪,一只手掌接住了砸出来的酒壶,韦恩看清大堂内只有沈默一人,不由笑了,看来首杀进士的奖励拿定了。
他不跟沈默废话,甩手又将酒壶扔向沈默,到了半途中,酒壶忽然爆开,数百根冰针劈头盖脸射向沈默,眼看就能把沈默射成马蜂窝,却忽然出现一面白金色的透明护盾,挡住了所有的冰针。
沈默怒道:“竖子安敢欺我?韦恩是吧,哼,你这是假名,真名是赵元直……”
即便坐冷板凳,他也是一郡之丞,是名义上的二把手,各种公文都要抄送一份给他,该知道的他都知道,知道韦恩是赵元直的假名,知道赵元直是赵天玮的儿子,当年赵天玮拼死血战,让儿子逃了出去。
沈默怒斥:“你爹在古堂县处刑,你竟然不去救你爹,反而跑我这里捣乱,你这不孝子,狼心狗肺!
孟党虽是逆贼,但也是读圣贤书的,你竟然喊儒教当灭,真是丧心病狂,丧尽天良!”
韦恩撇了撇嘴,没想到赵天玮是赵元直的父亲,但他不是赵元直,关他屁事。
他身影一闪,一步飞仙,到了沈默背后,挥刀就斩,冰霜卷扬,但那面护盾瞬间转移到沈默背后,挡住玄冰刀劲,护盾纹丝不动。
韦恩脸色微变,攻不破防!
区区一个三甲进士,竟然让他攻不破防,以此估算,二甲头名的胡雍又该多强?探花、榜眼、状元呢?
但韦恩不信这法术护盾能永恒不破,一刀不破就两刀、三刀、十刀,啪啪啪,他挥刀连斩,寒意如潮。
不仅右手刀斩,左手拍出了积尸气震荡波,直接一掌拍在护盾上。
砰!
护盾挡住了韦恩的双重攻击,但明显有了波动。
沈默转过身来,惊疑道:“这是……鬼气?”他不认得积尸气,但能感应到积尸气的幽冥气息,只当是鬼道反贼新创的一种功法,再次怒道,“目击者说你不是孟党逆贼,而是鬼道反贼,我还以为目击者说错了,原来你真的加入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