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将军最后说的是:“你就是式九微?”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咽气了。
她本想将他好好安葬,奈何首级却要上报,而最终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再然后北昭公主孤身嫁入南越,她举着要嫁之人的灵位,一身红衣。式九微率军送她至南越城门边,她看清那排位上的名字,正是那位将军的名字。
戎武多年,厮杀如同家常便饭,手中沾过多少人的血她早已记不清,手中的长/枪挑落过多少敌军大将,她也数不过来,却没有一次生起过这种心凉之感。
兔死狐悲,说来可笑,不过却是为敌军之将。
公主嫁入南越,两国终于休战。这一嫁并不圆满,但平和的氛围却被彼此无限渲染加大。往来互通频繁,经商之人行走两国,求学之人互入两邦,就连百姓们也开始远嫁通婚。
式九微领兵返回北昭,数月之后,在面君的大殿上,和薛简不期而遇。
他彼时的身份是国子监中的外邦学子,受南越大王之命,前来北昭通流互学,以固友邦之谊。他在大殿上侃侃而谈,丝毫也不畏首畏尾,式九微暗暗观察,觉得北昭那些迂腐学究倒是很看好他,竟然在他论辩之后频频点头,于是大王也顺应民意,给了他一个正七品的通门馆博士闲职。
他们在大殿上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和谁说过话。式九微如常下朝,送父亲去同僚府上下棋,可是他却直接拦在马前,问道:“发钗呢?怎么不见你戴?”
“我一身铠甲,头上插个发钗,估计还没入殿,就会被礼部的人拦下来参一本。”
式九微端坐马上,居高临下扫了一眼他的腿,“你的腿好了?”
他笑了笑,“多亏治疗的人细心,没有落下残疾,现在能跑能跳,好得很。”
他们只是如常聊天,并未说什么了不得话,但这一幕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意义非同寻常了,比如式九微的爹。
晚间,父女依旧喝酒,她爹开始旁敲侧击,“今日和你说话的那个后生看着挺不错。”
“他是南越人。”
“南越人怎么了?我觉得他比北昭那些男儿有眼光得多!”
“……爹,你想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