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且说西伯侯途遇好心人申杰,一路护送至西岐山,大将军南宫适、上大夫散宜生等前来迎驾,次子姬发近前拜伏道:“父亲羁縻异国,时月累更,为人子不能分忧代患,诚天地间之罪人,往父亲宽恕。|今日复睹慈颜,不胜欣慰!”
西伯侯见众文武、世子多人,不觉泪下,感叹道:“孤想今日不胜凄惨。孤已无家而有家,无国而有国,无臣而有臣,无子而有子,身陷七载,羁囚姜里,自甘老死,今幸见天日,与尔等复能完聚,睹此反觉凄惨。”
散宜生上前道:“昔日成汤王亦囚于夏台,一日还国,而有事于天下,今主公归国,更修德政,养育民生,适时而动,安知今日之姜里,非昔日之夏台?”
西伯侯闻言一惊,忙道:“大夫之言,岂是为孤之言,亦非臣下事上之理。姬昌有罪商都,蒙圣恩羁而不杀,虽七载之囚,正是天子浩荡洪恩,虽顶踵亦不能报矣。大夫何故出此言,使诸文武而动不肖之念也。”
姬发泪如雨下,道:“父亲可知大哥已遭遇不测?大哥领旨前往朝歌,回途中却被妖魅所杀,非是妖魅,而是纣王异心啊。”
西伯侯心痛不已,哀切道:“邑考遇难乃是天数,不可怪罪于陛下。”
南宫适道:“侯爷怎还想不明白?那纣王先是污蔑侯爷有逆反之心,而后羁囚姜里,又杀世子,如今归国又派人穷途追杀,分明是想要了侯爷性命,断送我西岐命脉!”
西伯侯意乱如云,摆手就此打住话题,而后观天象,道:“孤欲要西岐正南建造一台,名曰灵台,以应灾祥之兆。诸位意下如何?”
散宜生道:“可。侯爷造此灵台,既为灾祥之兆,亦为西土之民,若大王出示,万民自是乐役,或可给工银一钱,任民自便,不去强他。”
西伯侯听散宜生之言,出示张挂西岐各门,万民纷纷报名以尽绵薄之力,择日破土兴工。当夜时至三更,正值梦中,忽见东南一只白额猛虎,胁生双翼,往账中直扑面而来,而后听得台后一声响,火光冲霄,西伯侯顿时惊坐而起,不知此梦吉凶。
次日文武上台参谒,西伯侯将异梦道来,散宜生道:“此梦乃侯爷之大吉兆。昔日商高宗曾有飞熊入梦,得傅说与版筑之间,今主公梦虎生双翼者,乃熊也;又见台后火光,乃火煅物之象。今西方属金,金见火必煅,煅炼寒金,必成大器。此乃兴周之大兆。”
西伯侯心有所动,欲民间访贤,以应此兆。
且言姜子牙被申公豹嘲笑,又与马氏生活不尽意,烦不甚烦,干脆弃却朝歌,别了马氏,隐于磻溪,垂钓渭水。七载过,姬昌圆满归国,姜子牙算得机缘将至,便一意守时候命,不管闲非,日诵“黄庭”,悟道修真,若闷时,则持丝纶倚绿柳而垂钓。
姜子牙时常作诗,山野樵夫久过此地,便也会朗朗上口。某日一名叫武吉的樵夫近前少憩,偶见姜子牙垂钓线上叩一针而无曲,便笑他智商愚笨。
子牙道:“老夫在此,名虽垂钓,我自意不在鱼。吾在此不过守青云而得路,拨阴翳而腾霄,岂可曲中而取鱼乎!非丈夫之所为也。吾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不为锦鳞设,只钓王与侯。”
武吉听罢,大笑他痴心妄想,乃白日做梦也,出口略带辱没之意。子牙观其面象,而后道他进城会打死人。武吉不信,反而怪他毒口伤人,遂挑柴径往西岐城中去,不觉行至城门,却逢西伯侯驾车往灵台,便挑担往旁边一靠,竟将门军王相夹死,无端遭受杀灾,画地为牢。武吉被禁三日,向上大夫散宜生求情,言上有老母需人照顾,散宜生怜其孝心,便准他回家理好家务事再来行刑。武吉回家将事一一告知老母,老母察觉那江边垂钓者必是高人,便让武吉去求老者救命。武吉听罢径往磻溪见姜子牙,姜子牙见他态度端坐,孝心有嘉,便收其为徒,教了一法令其躲过此劫。
且说西伯侯欲寻贤人尚无头绪,一日与文武闲居无事,见春和景媚,柳舒花放,桃李争妍,韶光正茂,便邀请文武往南郊寻青踏翠,共乐山水之饮。众人正迤逦行乐,忽见一伙渔人作歌而来,其歌韵度清奇,其内大贤。西伯侯派人上前询问作歌者何人。
众渔人道:“此歌非小民所作。此去三十五里,有一磻溪,溪中有一老人,时常作此歌,我们耳边听熟了,便会随口唱出此歌。”
西伯侯打发了众渔人,而后虽文武前往磻溪,果真见一老者盘坐溪边垂钓。
南宫适道:“磻溪钓叟恐是虚名,侯爷莫被骗了。”
散宜生厉声道:“将军此言差矣,方今天下荒芜,四海鼎沸,贤人君子多隐岩谷。今飞熊应兆,上天垂象,特赐大贤助我皇基,是西岐之福泽也。此时当自学古人求贤,岂有怠慢之理?”
西伯侯觉言之有理,便躬身前往,见姜子牙白发飘渺,颇有贤者风貌,相谈几句亦觉乃大贤人也,便生聘意,姜子牙故作推迟,见西伯侯态度诚恳言之真切,遂答应之。西伯侯心下喜悦,携姜子牙而归西岐,万民争看,无不欣悦。
纣王十七年,春三月,西伯侯奉姜子牙为右灵台丞相,并起造相府。正此时,有报传入西岐,称陈塘关总兵官李靖带领一众兵士往西岐而来。
西伯侯疑惑道:“此为何意?”
姜子牙掐指一算,眉头微皱道:“不好,李靖人马乃是纣王派兵来攻打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