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珵之所以让高文领军,实在是他手头太缺乏人才了。
本来,带兵打仗这种事情让陕西锦衣卫千户余意最好不过。可是,首先余千户身体好象不成了,走上几步就喘得厉害。如果再让他上阵,说不好随时死在马背上,将为军之胆,那不是坏事吗?
况且,正如他方才所说,锦衣卫可是皇帝的亲军,你一个做臣子的竟敢调动御林军,那不是僭越吗?
徐珵手下的幕僚尽是文官,平日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时,一个个都目无余子,仿佛他们才是无双国士。可这些人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杀只鸡都会头晕,更别说杀人了。至于刁化龙,更是个朽物,不堪大用。
相比之下,手上沾过十几条人命,从地方上摸爬滚打杀出来的高文就显得异常地突出了。
到这个时候,徐珵不得不承认,自己夹袋中怕是只有高文一人可用。他不去,还能指派谁?
自己乃是钦差大臣,如果亲自出城领军,动静实在太大,难免引起别人注意。自从他开始查陕西马政弊案之后,也不知道被城中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险他不敢冒。
就这样,高文被强行指派了这个差使。
从徐珵行辕出来之后,本来徐大人还派了个心腹随高文一道出城的。
高文本打算早一点去军营掌握部队的,可想了想,今晚这场行动也不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说不好要耽搁一整夜,还得给母亲和石幼仪捎个信回去,也免得他们担心。
另外,自己的武艺还算过得去。可同真正的好手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别说遇到诸如云摩勒那样的好手,就算是大鹰、小鹰、连乐这样的一流好手,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关中武风盛行,也不知道有多少好手。据高文所知道,那家米行中有平日间有三四十条全副武装汉子把着,守备森严,应该是陕西的官员们和大商贾聘来的好手。
晚间一旦开战,说不好要遇到危险。
徐大人招募的兵勇也不知道有少人,装备如何,战斗力怎么样,怕就怕那些人都是不堪使用的散沙。不成,我得找个得用的保镖。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君子安全第一。
想了想,高文心中一动:若说起合格的保镖,小鹰不就是?
小鹰的武艺他是见识过的,别的不敢说,光那一手能够将自己射出去的铁丸子劈开的本事,就当得起关中第一快刀。有他护在我身边,那是极好的。
……
于是,高文就对那个徐大人派来的心腹说自己还有一事需要处置,叫他在城门口等着自己,然后就急冲冲地朝前赶去。
小鹰自从投到高文门下之后,因为是个成年男子,高文自然不可能让他住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暂时也没有什么事叫他做,只得暂时安置在自己刚购下的一间店铺里,让他住下。
关于小鹰,高文是这么考虑的。再过得一阵子石幼仪的二哥就会从韩城来西安做自己的管家。到时候,小鹰可以协助他做事。
大暑天的,高文在街上走了几里地,正走得口干舌躁,旁边一个茶棚里就有一个伙计拦住他,笑道:“客官,天这么热,要不进来喝口凉茶?”
高文:“不用了,我尚有事。”那茶水棚子搭在街角,以篱为墙,茅草为顶,又低又矮。旁边就是座公茅房,臭得厉害。看了就叫人倒胃口,鬼才肯进去吃茶。
那伙计还是不肯放过高文,挤了挤眼睛,双手在胸前一合,然后展开来,低声道:“金园宝刹半长沙,烧劫旁延一万家。”
正是白莲教无为宗的切口,高文吓了一跳。也懒得对暗号,径直问:“你是神教的弟兄,什么事?”
那伙计低声道:“久闻高先生大名,小人久仰了。连方主正在茶棚你等着先生,请!”
说着话,就将手一伸,隐约中有强迫高文进去的架势。
高文无奈,只得朝茶棚里走去。
里面颇黑,须臾才恢复视力,就看到里面有三张桌子。也没其他人,就连乐一人坐在最靠里间的桌后,正用手剥着南瓜子,眼睛在黑暗中绿油油地亮着。
高文一笑,走到连乐面前,一屁股坐下去,也捏起一颗瓜子,一边磕一边道:“原来是连方主,究竟是什么风儿把你吹到这里来了,又恰好见着我?”
说话间,茶棚伙计将篱笆门一关,站在外面警戒。
高文摇头:“连乐,你这手下真是没有眼力劲不懂得待客,也不知道送杯茶水过来。”
连乐站起身来,面带讨好:“高先生,我手下都是粗鄙之人,你也别见怪。”说着,就忙给高文倒了一杯凉茶,恭敬地用双手送来。
又道:“听说高先生这两日正在参加陕西乡试,教主吩咐叫我等这段日子别来打搅你。说是,咱们神教以前之所以不能兴旺发达,那是因为官场上没人。若是先生能够考个举人老爷出来,我教就算将所有的金银都拿出来,也要给你谋个官职,以为将来夺取天下的内应。高先生,教主她老人家可是相当看重你啊!日后,还得请先生你多多提携我才是。”
“那是,那是,咱们什么交情。”高文哈哈笑着随口应道。
心中却是忍不住唾了一口:争夺天下,你们这些邪教徒想得真美!明朝太租、成祖开国以来,又经过仁宗、宣宗的休养生息,国力已达到鼎盛时期。虽然说土木堡之战败得一塌糊涂,就连英宗也被瓦剌人活捉了。可国力未损,不然,也先也不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