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枪响,他们还看到了半海里外,闪起了星星点点、转瞬即逝的火光,那是上百支火枪在击发示威。
海盗们的嚎叫欢呼声,荡开在黑漆漆的海平面上,如同波塞冬的嘶鸣,空灵而悠长,猖獗至极,让胆小者听见,准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是......海盗?”趴在船舷边,汉斯确认似的问。
郑飞手插在口袋里,屹立在寒风中,盯着那些小光点,道:“难不成是海怪么?”
这句话,只是在开玩笑,但......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垂下头,望着脚下那片黑暗,听着海水拍击船体的声响,越是看不见摸不着,越能感受到蕴藏在大海中神秘莫测的力量。
过了会儿,汉斯似笑非笑道:“唔......船长,你相信海怪的存在吗?”
他本来觉得以郑飞的性格,肯定会说不信,但这次他猜错了。
“我相信。”郑飞语气平淡地应了句,目光移回意大利战舰,以及那伙不停鸣枪叫嚣的海盗。
他的眼神,凝重而深远,除此之外,还有着一丝朦胧的畏惧。
如果一个穿越者,连超自然现象都无法接受,那他就白穿越了。
这世上连所罗门王的密道都有,海怪,谁能保证不存在呢?
想到这里,他吁出一口气,下令道:“继续前进!”
“正好让海盗干掉布拉德不就行了吗?”水手们不解。
“布拉德是我的猎物。”郑飞捏了下酒壶,脸色刚毅,渐渐扬起了嘴角,道:“海盗也是。”
风势愈来愈大,大型护卫舰群摆出u型阵,仿佛夜幕下的血盆大口,快速围了过去。
舰载火炮毕竟比不上岸炮,况且就算把岸炮拆下来安置在船上,船身也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后坐力,会左右摇摆,对精确度的影响很大。
所以,最好在两百米以内开炮,也就是0.1海里,才能达到勉强达到精准射击,炮弹不会偏差太远。
......
这是意大利附近最大的海盗团伙,他们从没出过亚得里亚海,因为他们没多大野心,能有口饭吃有女人玩就行,抢一次威尼斯商人的船,够他们所有人享用两个月。
在黄昏的时候,他们就盯上了这艘庞大的意大利战舰,但不知道这是战舰,也不知道船上除了些酒和食物外什么都没有,更不知道船的主人是布拉德。
他们以为,这么大的船,怎么说也得有价值上万银币的货物,外带几个能让兄弟们舒爽舒爽的女人吧?
他们极度渴望侵略,但碍于环境太黑摸不清对方的实力,迟迟不敢登船。
海盗船上。
好像每个海盗头目都是独眼,这位也不例外,不过他的眼不是由于长期看太阳辨认方向而瞎的,而是很多年前在酒吧和人打赌,鼓足勇气戳瞎眼,顿时震惊全场,并且换到了第一艘海盗船。
此时,他就站在船头,肩上扛着抢来的火枪,对几十米外的意大利战舰虎视眈眈。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的侧舷,一支真正意义上的海上力量正在逼近。
海盗船很小,就连旗舰也不过十来米长,它们都属于急航船,牺牲攻击力防御力,只求能大幅提升速度,追得上一切想要逃窜的目标。
甚至,旗舰上连一门散弹炮都没有,平日里只敢欺负欺负那些不入流的小船队,至于配备火炮的大船,海盗们只能在远处眼睁睁地看着,咽口水。
海盗头目心疼自己花钱买来的子弹,示意手下不要再开枪叫嚣,一声不响地站在船头,观望着战舰上的动静,并等着自己的侦察员回来。
侦察员是整个团伙中最瘦的,也是水性最好的,从战舰上仓皇跳海后,泡在黑暗冰冷的海水里,他拼命往回游。
在海里,尤其是在深夜的海里游泳,是件很恐怖的事,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脚下有几条海蛇,或寻找猎物的鲨鱼,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特大号水母。
最大的水母,触手展开面积可达五百平方米,如同撒下了天罗地网,要是上帝和你开个玩笑,让你被它的带毒触手碰一下......永别了,世界。
所以,从战舰到海盗船的这一段距离,恐怕是侦察员一生中游过最长的了,他没命似的挥胳膊蹬腿,穿行在阻力极大的海浪中,足足两分钟的功夫,才抵达海盗旗舰,被拉上船躺在甲板上,四脚朝天大口喘粗气。
“喂,怎么回事?”头目冷冷看着他,踢了他一脚。
“对不起老大,有人开枪,我只能赶紧跳下来。”
“上面有多少人?”
“我只看见了一个,而且是个酗酒者,喝得烂醉如泥。”
“一个?”海盗们几乎同时质疑,不可思议。
“是的,船上空荡荡的,估计是哪个家伙偷来,开到海上的。”
听完汇报,海盗头目拄着枪,慎重地盯着目标,咬咬牙,沉声下令道:“全体出动!”
等待已久的海盗们应声而动,使出浑身解数划动船桨,快速逼近目标。
他们边划桨,边疯狂大叫,这在给大伙精神鼓舞的同时,却又恰恰暴露了位置。
叫声传到了郑飞和炮手们的耳朵里,让他们感觉到海盗在向意大利战舰靠拢,看来是准备强行登船了。
片刻都没迟疑,郑飞高举火枪,扣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惊蛰本该寂静的黑夜,还没等枪声在海面上传开,便顷刻间被轰隆隆的炮声淹没。
炮弹,伴随着火光,仿佛夜幕下的惊雷,以摧枯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