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邮件。
然而匿名并没有起到什么卵用,高千穗玉江知道这人是谁,这人住哪儿,这人干什么的,甚至连他长什么样的都知道。
所以她一直说脑子不用会僵掉,人的盲点都来自于生活观念。
高千穗玉江在手机的地图软件中输入了地址,按着指向的路线乘车,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地方。
这间酒吧和那间名叫安定区的咖啡馆一样,都是小范围内特别有名的名店。
酒吧的外装修和她们家咖啡馆还挺像,门口上方挂了个圆形的铜牌,铜牌的中心是一簇燃烧的火焰,周围绕着一些对已经十五年没学过英语的高千穗玉江来说,基本上只能直译的句子。
【no血no骨头no灰尘】
她也挺好奇,一般都是写禁止吸烟禁止外带食品之类的,发现了罚款什么,这家店的话,是不能弄脏了老板的地方,弄脏的后果……
——莫不是把那个铁饼饼取下来砸他?
推门时玉江还在感慨:这酒吧老板的洁癖也是可怕……
进门之后,玉江就知道为毛这老板只介意灰尘或是厨余垃圾之类的玩意儿却不禁烟了,老板他自己就是大烟枪啊!
这个时候整条街的氛围都起来了,灯红酒绿的感觉隔着茶色的玻璃被阻挡在外,这家明显逼格很高的酒吧看起来更像是名酒沙龙,高千穗玉江不过一扫酒柜,就发现了不少难得的好货,仔细数数,居然还有违禁的东西。
怪不得查人跟翻书一样简单,这绝对是有背景吧?
一头金毛的老板正背对着大门掸酒柜上的灰尘,听到了来人也只是爽朗的招呼了一声,玉江盯着那颗金黄色的后脑勺看了半晌,终于通过衣着装束确定了身份。
她走到吧台前坐下,拿起木刻的牌子研究了一下,然后点了一杯可乐。
虽然行为像是有病,但老板依旧拿过一个很大的玻璃杯到了满满一杯给她,一边等气泡消掉一边很风趣的说:“这种东西还是到便利店里买吧,酒吧要坑钱的哦,不过我们这里是好地方,所以原价算你的。”
叼着烟、戴着墨镜的草薙出云端着一大杯碳酸饮料转过身来,就看见了那个他生平仅见、能生生把任何西式装修【包括医院】都坐出一股雕梁画栋味道的女人。
她一只手搭在他的吧台上,一只手拿着黑色的手机,亮起来的屏幕上,是一封匿了名的未知邮件。
“哟,七号台先生。”
虽然在“哟”但完全没有笑啊……出云咬着烟,有点麻烦的搔了搔头发。
“晚上好啊!”他说:“高千穗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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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薙出云第一次知道高千穗玉江这个名字,是那一次八田美咲午夜给他打电话的时候。
他慌慌张张的报上了地址,语气中全是压抑的恐慌,说要他带钱来医院。
草薙第一感觉就是出事了,因为能让八田美咲那种火爆的性格怕成那样,怎么想都是出了大事的样子。
果然,他一到医院,刚刚走到手术室门口,直接就拿到了一张病危通知书。
行首的名字是他八年的挚友,吠舞罗的锁链,赤王的左右手,同时也是赤组最早期的干部之一的——十束多多良。
入院原因:枪击。
他的家人,被袭击了,他的家人,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草薙出云号称赤组最理智的人,也确实拥有着最理智的火焰,但那种心理乍然空掉了一块的感觉白茫茫的吓人,八田和镰本都是一副非常沮丧的样子,他反而要平下心情来安慰他们。
如果他都乱了阵脚,那吠舞罗不定得乱成什么样了。
靠在医院的白墙上,他想,这个时候,要不要打电话给尊呢?
总之,草薙出云就这样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没想,也不记得自己到底都想了些什么,一直在手术室外坐到第二天一早,难得的觉得下半身全部麻掉了,后背一股一股的冒凉气,镰本力夫带了早餐回来,他也将就着喝了两口粥,嘴巴里像是含了一块肥皂,厚厚的隔膜感和干涩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然后直到中午,手术室的提示灯暗了下来。
那张病危通知书的内容并没有成真。
十束还活着。
那种电视剧里常出现的温情的拥抱并喜极而泣的场面没有出现,因为八田是个哭起来依旧轰轰隆隆的小年轻,镰本力夫表达高兴的方式,是直接下楼找了个快餐店把菜单上所有的东西都点了一遍。
草薙出云站在手术室门口,旁边是不知道算是哭还是怒吼的八田美咲,背景音是镰本跑在走廊上的沉重脚步声。
他看着护士和医生推着病床出来,看着十束的金发沉在白色的枕头上,看着一个连通着氧气瓶的呼吸器扣在他苍白的脸上,看着那面罩上每次只有一点点的水雾。
呼吸竟然只有这么微弱的一点吗……
但有也总比没有好啊……
虽然十束多多良还是一副要狗带的样子躺进了加护病房,但草薙出云成熟稳重的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开心的想要去教堂或是许愿池之类的地方感谢一下上苍。
因为已经确定了没有事,他直接打电话回了酒吧,把组里的孩子们一个一个的都叫了过来,轮班负责给十束做陪护,他回酒吧洗了个澡,见到了同样一宿没睡的周防尊。
“电话的声音太大了。”只穿了见宽松衬衫的红发男人椅坐在吧台上,唇边的烟草火光明灭,他甚至没有穿鞋,就这样半挽着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