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的妈妈。
高千穗玉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感觉,她环抱着少年哄他入睡,手如同记忆里提亚所做的那样,一下一下的拍打着他,可她的脑子里又有另一种属于某个少年的意识。
他觉得这个家伙睡觉的样子还是一样蠢,下次比赛绝对不要输给他!
那是属于另一个名叫卡萨纳的少年,第四十一个死去,半边身体被碾成了肉泥,尚存一息时被一双娇小的手剜去了双眼。
哦,对了,提亚是第七个死的,那个黑发黑眼,脑门上还有个准心的青年人下的手。
——我的孩子真好啊。
最终,那个母亲的的感情更加丰沛的占据了玉江的心,她也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所以她顺从着那种莫名其妙的满足,也感叹说。
“我的孩子……是最好的!”
抚摸着那孩子的金发,高千穗玉江的记忆又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浮春宫的宫殿中,有一颗名为路木的树木,那是舜国所有里木的根源,王的孩子,就由路木上结出的卵果诞生。
药宁总说,奏王有家天下,芳国夫妻共治,数来数去,舜国的王,却没有一个家人。
哪怕陛下一直说其实还有个太后,也早做了册封的准备,但鉴于太后一直只存在于传言中,所以三公默认的,那个太后,属于追封的。
所以舜国那个选妃的大会,哪怕在最繁忙的一百三十六年里,在她甚至被自己国家的一部分人成为暴君的时候,这项选妃行动也从未止息过。
不过是从一年一次,改到了五年一次。
君王的家人会拥有仙籍,其实也是为了做君王的锁链。
做王的时间越是漫长,王的理智越是容易受到侵蚀,徇王前期的所作所为偏的厉害,故而满朝高官都没有对这件事情提出异议。
他们期盼着春风一样的爱情,能唤回陛下的理智,也期盼着可以影响陛下思想的人,可以给拿把锋利的刀剑加上刀鞘。
谅晓:你们就当我不存在了是吧?
玉江被这孩子召唤来之前,正是舜国五年一度,开始选妃的时候。
在冬官前来讹经费之前,药宁正在汇报有关全国大选的最新进度。
至于这个全国大选怎么选的……
其实主要看当年的流行风尚,有一阵子弱风扶柳文婀娜妩媚,有一阵子【临州将军血战妖魔而死之后】膀大腰圆筋肉矫健,虽说这形容词形容女性或是男性不太合适,但只要那阵子流行的是这种风尚,不论男女,站在一起画风特别统一!
这是玉江一开始特别喜欢的活动,起初舜国的环境被她搞得特别压抑,玉江也不是真的杀人不眨眼,可以完全忽视灭杀他人精神还依旧笑呵呵的类型。
这样五年一次的活动不仅热闹,还有松弛这个国家气氛的作用,后来越办越兴盛,便成了节日一样。
高千穗玉江盎然的兴趣,持续了……大概二百多年吧。
国内九州加首都咸仓,最后一轮总共有十个人。
她在这一次在总决选上,又看见了那个锲而不舍参加了四次【也就是二十年】,每次都是一身大红的女孩子。
因为不论是流行素雅还是流行妖艳,这女孩儿的衣服一直就没变过,玉江赞过她一句国色天香,所以她便在衣角绣了一朵牡丹。
因为绣得特别丑,所以第二届时,玉江有又特意问了她的衣服一句。
后来这妹子就火了,玉江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到了五十多年后,她第五次出现在了咸苍。
这一年已经是徇王开和二百四十七年了,舜国进入了缓慢的平稳发展期,活动一届比一届热闹。
玉江对脸的印象只剩四分,但对裙子的印象依旧深刻,还很好奇的问了一句:“她不是已经放弃参选另嫁他人了吗?何时飞升成了飞仙?还是成了哪一州的官员?”
可是哪怕飞仙也有四次的限制啊!怎么还成了仙了又来第五回呢?
这不是作弊吗!?
对,最后一届的时候那女人就结了婚了,第四次她是带着孩子来的!
这个选妃大会是真正的全民参与——有妇之夫,有夫之妇,鳏寡孤独都可以!
反正陛下也是为了看热闹,后位空悬才是常态。
总之大家看的可热闹了!
当时那女子静立台下【咸苍市中心,露天的,临时搭个台子给陛下坐高一点】,云鬓低垂,巧笑倩兮,声音沉稳但不乏活力。
“我叫寒露,”她起身行礼:“您说的是我的姥姥吧?她老人家给我提到过这个,说陛下您几次赞她,为了多见您一面,最后一次还是带着我娘来的呢。”
玉江:“呵呵,是吗。”
为什么突然不想说话了呢?
妹子还原地转了个圈,给她展示了一下,这件因为她的夸奖多了一块“疤”被毁容的裙子。
“这就是我姥姥当年穿的那一条,”寒露笑的美丽又灵巧:“那牡丹花,也是因为您才绣上的。”
她的话语中带着些促狭:“我娘正当年的时候,我姥姥也曾让她穿着这条裙子参选,不过我姥姥嫌弃我娘长得像姥爷,最后到了州府就被刷下来了,我出生时,姥姥便说我长得像她!”
寒露的语气中颇有些庆幸:“果然我也过了州府试,果然您还记得这条裙子。”
玉江:“……”
——那是因为它丑特别奇怪好吗?!
寒露笑的花枝乱颤分外好看,因为全民同乐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