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玉白一直没说过自己会功夫,不代表她不会。毕竟将门之后,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真没点拳脚也不可能。
楚星顾从段昂嘴里听说了慕玉白的背景,并没有想太多,估计也就这点能耐吧,他觉得。本朝的将门女儿也有习武的习惯,听闻京城里,就有位将军的女儿一手双剑舞得出神入化,前年宫中除夕宴,她还被皇后邀请进宫表演。
只不过楚星顾没机会看罢了。
没再继续纠缠慕玉白会不会功夫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戎狄什么时候会再次发动进攻。柏立山、慕玉白、祁原三人很快便策马出发,同时出发的还有被楚星顾派去向陇溪城守将许安求兵的段昂。
没有援兵,这仗真打不下去了啊。
也不是没想过退守,可离朝之前,皇上最后一句话是:“将戎狄赶出大盛。”也就是说,白月沟赵家坡一线以南的地界里,不许出现戎狄,才是完成圣命。
六万人对抗百万大军,太难了。
祁原一直冲在最前面,慕玉白看着他不停的挥动马鞭,踢打马腹,她能清晰感受到男生心中的焦虑和担忧。
家就近在眼前,家人就在不远处,可祁原却对他们的安危一无所知。
一想到这里,男生瞪着一双赤红的双目盯着白月沟的方向,再次催马。
爹娘,小妹,小弟,你们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我们会不会太快了一点,这里离白月沟要有多久?”慕玉白第一次骑这么快的马。
即使之前在八里坡前战术转移时,她也没骑这么快,这个速度让她有点受不住。
“一个时辰。”回答她问题的是祁原,太慢了,还要一个时辰那实在是太慢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到家,去看家人是否一切安好。
“得一个半时辰左右,太快,马受不住。”跟在队伍最后的柏立山开腔,暗示祁原再心急也没用,走到一半马要是被累死了,会非常麻烦。
柏立山的话并没有让祁原慢下,但却成功让他没再加速。
当目的地近在眼前时,他们胯下的马匹,还是露出了疲态。
害怕马因为太累倒下,三人在离一片绵延山脉不过一里左右距离的地方勒马停下。“我家就在那山后的山沟里。”祁原指着近在眼前的山脉,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白月沟倒是和地图上画得很像啊……”慕玉白看着眼前的风景,若有所思。
东西走向的绵延山脉横卧在广袤草原两侧,远离主战场,丝毫不妨碍戎狄的南下之路,从慕玉白现在的角度看去,戎狄攻打白月沟,还会浪费多余的体力。因为平原才是骑兵的主场,山地只会降低他们的速度,更多消耗战马体力。
“千年之前,月氏本是戎狄的分支。”久经沙场的柏立山瞬间领悟慕玉白话中的意思,开口解释:“后因月氏族长觉得当时在任的戎狄可汗凶残暴虐,荒淫无度,一气之下带着族人出走,至此之后,月氏族人就成为戎狄人心中的叛逃者。”
“我们才不是叛逃者!”祁原怒声吼叫:“我们凭什么一定要忍受他们的残暴,我们也是人,我们也是被娘亲辛苦生出来的,被父亲辛苦拉扯大的,凭什么被他们如此虐待!”
“戎狄也好,大盛也好,你们都想要更多的土地,想要更多的国家顺服,可是我们不想要,我们就想要草原,就想要自由自在,想安稳度日和家人一起牧马放羊,简单快乐的生活这有什么错!”
是啊……有什么错?
慕玉白的心颤抖着,不止是月氏人不明白啊,在她的世界里,有十几亿人都不明白,自己其实只想追求平静安稳的生活而已,想生活最大的烦恼莫过于一天三顿吃什么,周末带着家人去哪里玩,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被卷入战争与纷乱中去啊……
“错的不是你们……”慕玉白垂下眼睑,用暗哑声音道:“错的是这个世界啊……”
草原的烈风吹起三人的衣摆
祁原的脸上挂着泪水低声抽泣,慕玉白低头沉默,柏立山则一直立在一边不言语。
在一段短暂的寂静后,调整好心绪的慕玉白重新抬起头,盯着祁原的眼睛一瞬不顺,用冷冽的声音严肃问祁原:“所以,你混进大盛军队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没料到慕玉白会当着自己的面就问出这个问题,柏立山愣了愣,随即,他又把目光转到祁原身上,同样等待他的回答。
“为了给家人某个好出路,我想让小妹小弟无忧一生,可以不为也许明日戎狄就会打到家门口这种事担心。更想让前半生经历过流利颠沛的爹娘过上安稳的生活,不再日日惶恐,活在对朝不保夕的恐惧中。”祁原一字一句的说着,毫不躲避慕玉白投来的目光,也不惧怕柏立山的质疑。
祁原的眼神震撼着慕玉白。
她从小到大见过不少人。有的人目光倔强,就像自己的哥哥;有的人目光中永远闪烁自信的光芒,就像男神。也有人的目光中永远带着摄人魄力,就像她那个不怒自威的老爸一样。
可她没见过像祁原这样,带着一股如狼般的狠劲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和他拼个鱼死网破,却又带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希望过上幸福的生活。
这也太矛盾了呀……慕玉白有点接受无能。
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她,弄不明白,这到底是种怎样的情感啊……
“我查了查,你是以流民的身份入得军营,对吧。”柏立山突然开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