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龙在旧货市场淘了一辆二手的加重自行车,每天从住宿的院子到南关或者后街工地,骑车十分钟左右就能够到达,若是步行最少也得二十多分钟。
早晨六点上工,五点过了就得起床,天还黑乎乎的,睡眼惺忪的去大门口灶房孙雯霞那里,用饭票打两个大馒头,一个就着开水,就算是早餐了,另一个还得留着中间歇息的时候做干粮。
而后中午十二点,老魏一声哨响,众工友如离玄之箭,从工地大门冲了出去,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韩琦、杜兵这几个年轻人,他们好像永远不知道疲倦一样,干了一早晨的活计,这会还能在街道上赛车,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海龙倒是没有他们几个那样高调,不过脚下也是慢不得,因为当他赶到队部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灶房的前面排上队了。
“你们不要挤了,不要挤了,按顺序排队,要不然谁都没有饭吃。”每当海龙从嘈杂的灶房前经过的时候,孙雯霞在维持着秩序,这声音听起来很是甜美,如此悦耳,即便是被她骂一通也是舒服的。
海龙要不是急着午休,他也不会这么赶着去打饭,中午的时间非常的紧张,饭后怎么着都得休息半个小时,这样下午做工的时候就精力充沛。
这也是一种良好的习惯,张队长曾经说呢,海龙很是认同。
“这白色的饭缸谁的?”孙雯霞拿起了上面带疤痕的白色饭缸。
“我的”海龙被人挤到了后面,只得举手。
其实孙雯霞早就认下了唐海龙的饭缸,她只不过是求证一次,另外借这个跟海龙说一句话。
“我先来的凭什么给唐海龙先打啊。”李家娃带着玩笑的口吻,调侃着孙雯霞。
“人家搁着好一会了,你这不是才来吗。”孙雯霞翻了李家娃一个白眼。
其实海龙来的并不早,可是只要他把饭缸往窗台一放,饭票搁饭缸里面就好,孙雯霞的慧眼在众多饭缸中总会一眼看出唐海龙的,并且顺便给照顾一下,这惹得几个年轻的工友好生嫉妒。
有时自己打饭迟了的时候,趁着门口没有人,孙雯霞还能把队长和她们厨师特享的炒盐菜给挖一勺,金黄的油花漂在饭缸里,海龙吃起来格外的香,他傻傻的冲着孙雯霞笑着,那种感激尽在眼神的交流之中。
孙雯霞长的真的非常的端庄,身材高挑,眉清目秀,就算是在县城也找不出几个她这么标致的,队上对她有意思的优秀青年有好几个,像是韩琦、杜兵、小杨,可她就是打不到眼里面,压根就没感觉。
可是今年开春,队上来了个看似瘦弱的唐海龙,尽管言语不多,略带有书生气,却引起了孙雯霞的注意。
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她对唐海龙有了感觉,有时看着唐海龙傻傻的憨笑,她都感觉到可爱,不像是那几个哈巴狗一样的,每天尽说些粗鲁的话,像是苍蝇一样围在自己的身边。
这样的好处,就是海龙偶尔能得到一勺炒盐菜,还有比别人的那一份多出一些分量,吃的他肚子胀胀的,打菜的时候,比其他人的稠些,这跟老贾给他的完全是两样。
海龙现在的角色是比较多样的,他作为一个匠人,在后街一号楼的砌筑中,曾经另老魏另眼相看,尤其当老魏得知他只有两个月的学徒经历时,暗暗吃惊,这小子有着自己当年的那天赋。
想当年,老魏十四岁出家,十六岁已经成了五级匠人,在省城的大工地,也是把角子的好手,所谓把角子就是砌筑转角,清水墙最重要的部位,必须得安排队上手艺最好的匠人,这影响整个建筑的质量和美观。
两个月就能学成如此手艺,实属罕见,若是假以时日,他成为八级大匠人不是没有可能,要知道八级在房建工程队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水平。
所以老魏也是严格要求海龙,他让海龙用专业的检测工具-靠尺,时刻检测自己的砌筑成果,按照规范要求,混水墙体平整度8毫米,垂直度5毫米,海龙将标准又提高了两个毫米,来要求自己。
这样的结果就是,一个月之后,海龙的砌筑水平在房建工程队里面,已经是一流匠人了,跟韩家娃韩琦平起平坐,这多少有点让队上的老匠人们心里暗暗不服,可是一看海龙砌筑的墙体,墙面横平竖直,灰缝均匀饱满,色差均匀干净,观感质量出众,真的犹如艺术品一般。
“哎呀,这个尕娃真的是个天才啊。”老杨发出了由衷的赞誉,他作为老匠人也自持技术过硬,可这是几十年来积攒的功夫,不料海龙的砌筑技术令他折服,真的是后生可畏啊,难道我们真的老了吗。
砌筑过后,其他木工、钢筋工作业的时候,海龙的角色就成了技术人员,以前平洲监狱的阅历,让他对工程技术有了初步认识,他能粗略认识图纸,配合技术员老马放线,控制高程。
有时两个工地忙起来的时候,老马会让海龙独立完成楼上简单的放线测量工作,当然了,老魏得给他安排一个配合的人,这个人往往是队花王玉芳。
且说这王玉芳家在县城近郊,三十出头,身材不高,皮肤不白,也长得不怎么精致,可是身段颇为匀称,穿着打扮干净,猛一看女人味十足,一颦一笑之间风情万种。
只可惜如此佳人,没有识得几个字,硬是逼到了这建筑队来做小工,也是,这年头,能进建筑队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呢,很多人还得托着熟人放进了。
“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