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婉的手机一直在响,一会儿是父亲裴劲松打来的,一会儿又是方倚豪打来的,她一个都不接,后来干脆关机,图个清静。
她不想回出租房,也不知道能去哪儿,在大街上到处乱窜,一头扎进一家酒吧,要了一瓶红酒,平时从不喝酒,今天突然想买醉。喝了半瓶,觉得胃里不舒服,便又走出酒吧。打了出租车,却又没有目的地。后来,车开到了宏顺公司楼下,她便顺势下了车,走进公司里,到广告部客厅,一头倒在沙发上。
第二天是双休日,裴若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觉得头晕,艰难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打开办公室的大门。
门刚一打开,她就摇晃着差点摔倒,却被一个人从外面冲进来将她一把抱住。她拼命抬头一看,竟是方倚豪。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亲兄妹”这个词,顿觉头部发晕难受,使劲挣脱他的怀抱。
“小婉,跟我走。”方倚豪不管她的挣扎,钳住她往外面走。
“放开我,你干什么啊?”
“你说我干什么?你一个人到处乱跑,又把手机关了,你是想让我担心死啊?你知不知道我一整夜都在找你,你爸爸急得血压都升高了,快跟我去医院。”方倚豪顶着黑眼圈生气地看着她。
裴若婉被他抱在怀里,觉得很难堪,使出浑身力气甩开他,看见他整夜没睡憔悴的样子,又觉得心疼。
“别碰我,”她犹豫地说道,“我是你的……亲妹妹,我们不能这样……”
“什么?”方倚豪大惊。
她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嗫嗫嚅嚅地挤出一句话:“你小姨是我爸爸的初恋情人,你其实是他们的孩子,跟我是亲兄妹……老天爷不让我们在一起……”
方倚豪愣着,像看外星人一般看着裴若婉,回味她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本来生气地想说她两句,现在觉得非常好笑,忍不住笑开了颜。
“你……你笑什么?”裴若婉急得想哭,却见方倚豪在笑。
“你听谁说的?听小姨说的?”
方倚豪又露出那副大哥哥照顾小妹妹的神情,既无奈又好笑,似乎裴若婉心里天大的事在他面前也是一笑置之,让裴若婉心慌悲凉的情绪看到了一丝希望,好像任何难事在他面前都不是事。
“听……是我爸爸说的……你小姨一直在叫你的名字……还不停地叫‘我的孩子’……不就指的是你吗?”
“傻丫头,”方倚豪伸手将裴若婉拉入怀里,逗笑道:“你要是我亲妹妹,我还怎么等着跟你结婚啊?”
裴若婉伸手捶打他的胸膛:“你别嬉皮笑脸了,我跟你说真的。”
方倚豪抓住她的手,表情变得严肃:“我也跟你说真的,我们俩不是亲兄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我妈已经在医院陪着小姨了,等小姨恢复了,我妈会劝她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真的?我们不是……”
方倚豪并不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将她搂紧,靠近她的脸蛋,说道:“有时候你真是傻得可爱,任何凭证都没有,就凭小姨的几句胡话,你爸爸的推测,你就肯定我们俩是亲兄妹?还到处乱跑让所有人都担心你。那要是你这个傻丫头真做出什么傻事,后来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误会,你叫我怎么办?”
他说这些话是发自肺腑的,昨天他陪母亲到了滨海市,就听说裴若婉跑出去失联了,他顾不上任何事,冲出去到处找,跟所有人联系打听,都没有结果。他像一只乱窜的苍蝇,一整夜漫无目的地到处找,到处碰,终于在今早跑到宏顺公司来找到了她。他不敢想象,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还怎么活下去,他的生命中已经不能没有她。
裴若婉又气又喜,布满愁容的脸上勉强展开着笑容,看着他肿肿的熊猫眼,心疼地摸了摸,说道:“对不起,害你整夜都没休息。”
“好啦,”方倚豪抱紧她,“以后不准这么傻了,先跟我去医院,你爸爸没见到你,急得不行。”
裴若婉傻傻地点了点头,感觉头部又痛又晕,干脆顺势倒在他怀里。
在去医院的路上,裴若婉在方倚豪怀里听他讲述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方倚豪的母亲周若兰在来滨海市的路上,已经将二十多年前发生在小姨周若莲身上的事讲给方倚豪听了。
二十多年,周若莲毕业回到江阳城,分配到电子厂的宣传部工作,她长相漂亮,文笔又好,厂里很多年轻小伙子追求她。可周若莲对谁都很冷淡,谁在她面前都碰得一鼻子灰。上班两个月后,周若莲显出孕相,有孕期症状,被细心的周家老太太看出来了。在母亲的逼问下,她不得不说,自己在滨海市交过一个男友,但已经分手了,现在对爱情和婚姻灰心失望,不打算再找男人结婚。周老太如遭雷击,一直被家人视为骄傲的小女儿居然未婚先孕,这在当时是被世人唾弃的行为。周家老两口轮番教育女儿,让她说出那个男人是谁,再去讨个说法。周若莲三缄其口,死活不说那个男人是谁,只说那个男人已经结婚了,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周家老两口被气得说不出话,见小女儿如此固执,后来只好让步,让小女儿打掉孩子,重新开始,以后另找个心善的男人结婚。可老两口带着小女儿去附近乡村一家卫生院去偷偷打胎时,妇产科医生给周若莲作了检查,发现她是先天的**内膜异位,怀胎不易,生产也不易,若是打掉这胎,恐怕以后再难怀